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黛玉去见两个舅舅去。邢氏忙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那邢夫人答应了,遂带着黛玉和王夫人作辞离去。众人见正主儿已经走了,贾母也有些累了,俱都告辞离去。

晴雯一路回了屋里,倒没遇见什么人。斜靠在铺着竹编凉席的小榻上,手里拿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习惯睡个午觉的晴雯,今儿却不能睡。老太太晚上还要晚宴呢,到时候一准叫所有有点颜色的丫头摆设似的站在屋里,彰显着排场。果不其然,天刚擦黑,就有小丫头来叫人了。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许多人在此伺候,挨着一排二等丫鬟站着。一会儿工夫,众人见王夫人来,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杯,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旁四张空椅。熙凤忙拉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黛玉十分推让。贾母笑道:“你舅母和嫂子们是不在这里吃饭的。你是客,原该这么坐。”黛玉方告了坐,就坐了。贾母命王夫人也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坐方上来,迎春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纨、凤姐立于案边布让;外间伺候的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饭毕,各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晴雯见林黛玉悄悄看了眼众人饮茶的动作,略有迟疑后也也漱了口,又盥手毕。然后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不由心里叹息,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谨慎呢。你要是当面给贾母说了,贾母自会体谅你,偏偏小小年纪就这样多心,难怪早死呢。又听贾母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说话儿。”王夫人遂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儿,方引李、凤二人去了。

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什么书,不过认几个字罢了。”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报道:“宝玉来了。”及至进来一看,却是位青年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缨络,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看着这样一身大红的贾宝玉,晴雯偷偷吐槽:“看看贾敏心疼的侄子,黛玉还在守孝呢,就穿成大红包了。”

只见贾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即转身去了。一回再来时,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脚。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绿撒花绫裤,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贾母见他进来,笑道:“外客没见就脱了衣裳了,还不去见你妹妹呢。”宝玉早已看见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见礼。归了坐细看。看着在烛光下异常美丽的黛玉,晴雯想起原著中对黛玉的描写: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贾宝玉看罢,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贾宝玉笑道:“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远别重逢的一般。”贾母笑道:“好,好!这么更相和睦了。”这段对话是林黛玉悲剧的开始,但是我们的主角大人却不能帮她。晴雯偷偷看看黛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贾母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不知原著上的王嬷嬷和雪雁在哪里。这种有损女子闺誉的事情,不就是奶嬷嬷应该挺身而出的时候吗?一点都不明白林大人把这两个人派来照顾黛玉是个什么意思?

又见贾宝玉那个色丕走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宝玉又道:“妹妹尊名?”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道:“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便道:“何处出典?”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因又问黛玉:“可有玉没有?”黛玉道: “我没有玉。你那玉也是件稀罕物儿,岂能人人皆有?”

这句话一出,晴雯马上睁大眼睛幸灾乐祸的看着贾宝玉,看看这娃砸玉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这样fēng_liú潇洒。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吓的地下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宝玉满面泪痕哭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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