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结束了宴会的史元爽单独召见彭鼎辉,例行询问了战事经过。彭鼎辉简要陈述了一下,段婉曦献计造势、行刺可汗、摧锋破敌之事却隐瞒不说,只说是吴信、罗大刚带头立功。
史元爽倒也聪明,并未因此忽略段思廉的存在:“段思廉身为河东抚慰大使,此次勤王,可曾立功?”
彭鼎辉小心翼翼地答道:“汤公与晋阳宫监调拨粮秣,征太原府兵并募壮丁万余,为臣后援,功不可没。”
史元爽追问:“彼亦曾派部曲助战,为何不言?”
彭鼎辉心中咯噔一下,到底是没带过去,便道:“战绩平平,乏善可陈,何足道哉?”
史元爽自忖道:“正明与段思廉素来交好,此番竟言乏善可陈。若非微不足道,必是瞒功冒领。不妨将此事密告与段思廉,令二人自生嫌隙,朕无忧矣。”
想到得意处,史元爽面露喜色,又道:“卿救驾于危难之中,功莫大焉。朕当重赏之。”
彭鼎辉过了关,稍稍放心,顿首道:“臣护驾不力,致有雁门之难。幸陛下洪福齐天,将士力战,得以化险为夷。蒙陛下不罪,已感激涕零,何敢受赏?”
史元爽心里清楚此次蒙尘实属咎由自取,人穷志短,内外交困的他正倚重彭鼎辉这等忠臣良将,不得不放下身段,温言道:“朕悔不听诸卿劝阻,致有此劫。如何怪得卿等?卿以寡胜众,解朕大难,功在社稷,当仁不让。”
彭鼎辉只得叩首谢恩,又道:“臣方得家书,乳母病故,特乞假数月,还乡奔丧,以尽孝道。恳请陛下恩准。”
史元爽犹豫了一下,道:“此孝悌之事,朕本不当夺情。但突厥为患,盗贼猖獗,正值用人之际。卿去之后,若河东有事,如之奈何?”
彭鼎辉道:“突厥经此一役,锐气顿挫,且内忧未靖,一二年内难以卷土重来。臣调度诸军,屯于紧要之处,贼弱则击之,强则据险而守,可保河东无虞,不足虑也。”
“然则河东军务,亦不可无人统领。卿以为段思廉可否胜任?”
彭鼎辉道:“若举三军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汤公诚非其才。然守御边塞,用兵克敌,乃边将之事;约束官兵,保境安民,汤公之责也。委以河东军务,辅以良将统兵,当胜其任。”
正如刘弘毅所料,段思廉的家族出身、德才名望,素为史元爽所忌讳,加之为人正派,屡次犯颜进谏,更令爱好逢迎的皇帝打心里厌恶,屡屡设法打压排挤,猜忌防范。此次勤王,史元爽非但不为段思廉的勤劳王事对其改观,反倒担心段思廉麾下涌现出良将之才,与彭鼎辉同心协力,拥兵自重。早在御驾北上前,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便私下进言,建议他借机暗中观察,并见机将二人调开,或挑拨离间,以削弱段氏势力。彭鼎辉的陈奏先让他对二人联手拥兵自重的忌惮去了一半,而自请离任更是给了他调开二人,分而治之的良机。虽说将河东军务委任段思廉对其权势有所加强,但其麾下既无良将之才,自己又可借机调整人事,安插亲信以监视制衡,便不必担心河东兵权旁落段氏之手。
盘算完毕,史元爽轻松地出了口气,道:“如此,朕便如卿所请,准假三月,赐钱五十万,帛千段,回乡奔丧。即日回营中交割,打点起行。”彭鼎辉谢恩告退。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