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听了杜君雁之言,不以为惧,反而得意地狞笑道:“上达天听便怎样?老夫纵然尽数招供,你等又能奈吾如何?”
史重训怒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宇文述道:“瞧谁先诛谁!”抄起案上杯盏,在地上猛地一摔,大叫:“来人!”
殿门推开,全副武装的甲士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宇文述正在得意,突然感到不对劲。外头没有劫持百官的喊杀声,来得非常快。进来的人马不止一百,服色也是千牛卫和正规军的装束。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后面还押着鱼贯似的俘虏。最后进来的,是彭杰、刘德威二将。原来在他们对簿公堂期间,彭杰、刘德威已经借着鼓声的掩护,率千牛卫和军士们以优势兵力将一百乔装死士全部生擒捆绑,疏散了百官,将殿内殿外团团包围。最后大军进入殿中,将史重训、高辅、景廉、郭崇、杜君雁、苏冰心保护起来。
高辅厉声道:“逆贼宇文述,汝今已为孤家寡人,还不束手就擒?”
宇文述突然仰天大笑,道:“凭你等区区之辈,便想擒拿老夫?痴人说梦!今日教你等见识老夫厉害!”突然一手抓过烛火,纵身而起,扯下帷幔,在火上点着。彭杰叫声:“保卫殿下退出此殿!”与刘德威双双拔剑抢上,抵挡住宇文述的进攻。
宇文述脱下朝服,用力甩向彭杰、刘德威二人。二人不敢硬接,两边闪开,不敢偏离了史重训方向。宇文述趁这一击之际,已露出袍内环甲,亮出大刀,直取史重训。彭杰、刘德威双双跃起,宇文述飞腿连踢,将二人左右踢开,继续向史重训逼去。
看看将近,只觉上方一阵凉气,两件重物向头上砸来。宇文述急忙落地定住,举刀用力向上砍去。“铛”的一声巨响,宇文述虎口发麻,条件反射般地转身望去,只见一条长须大汉,双手各持一支黑黝黝的铁锏,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立在当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宇文述看他兵器模样,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方才这一刀他使上了全力,对方以硬碰硬,居然若无其事,情知遇到了难缠的劲敌,方才满满的自信不由得变得一阵拔凉,色厉内荏地问道:“秦伯钧,汝身为瓦岗反贼,却要为朝廷蹚这浑水么?”
秦伯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秦某要用你首级,换我六位弟兄平安出狱。”
“欺人太甚!”宇文述大怒,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成了换取六个反贼出狱的筹码,简直不能容忍!宇文述愤怒之下再也不管史重训抓不抓得到了——其实他心里清楚,秦伯钧一现身,自己连全身而退都成问题——便道,“久闻‘病关公’武艺卓绝,罕遇敌手,今日老夫便领教一番!”舞起大刀便直取秦伯钧。
秦伯钧叫了声“奉陪!”挥舞双锏迎战。刀锏相交,拳脚并用,铛铛之声不绝于耳,两大高手便在这偏殿内,各施平生本事,生死相拼。
宇文述自幼习武,戎马一生,修为五十多年,武功深湛,冠绝全朝,虽年过六旬,精力却不见衰竭,一口大刀使得虎虎生风,浑厚的内劲配合着刚猛的杀招,排山倒海般向秦伯钧压过去,定要将他毙于刀下。秦伯钧武功修为虽少他二十多年,但方当壮盛,精力充沛,根基扎实,内功精纯,更兼反应灵敏,见招拆招,面对宇文述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丝毫不落下风。两人从殿内一直打到殿外,翻翻滚滚拆了上百招,不分胜负。
与此同时,在城外的右翊卫军营和城内的右翊卫府,一场血雨腥风也悄然降临。
宴会一开始,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便率将军李高迁和段婉曦,领五百骑兵风驰电掣般赶到右翊卫军营。宇文述安排的心腹右翊卫将军丁茂、邓铜已率两支兵马整装待命,只等城头举火为号。不想号令没到,阴世师却先带段婉曦等人将他们堵在了军营里。
阴世师宣读了监国的手敕:“褒国公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坐谋逆罪,即日革去右翊卫大将军之职。兹命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接掌右翊卫诸军,总领京师诸路兵马。凡十人以上调动,无寡人亲笔手谕,概不奉命。”又当众宣布:“右翊卫将军丁茂、邓铜,即日调任左翊卫,别有差遣;将军之职,由左翊卫将军李高迁、虎贲郎将穆清接替,即日交割军务。”
丁茂、邓铜听了大惊,宇文述正到举事紧要关头,朝廷突然来这么一手,看来大事不妙。两人是宇文述培植多年的死党,说什么也不能让主公的大事坏在自己手里。丁茂便问道:“朝廷命大将军掌右翊卫,可有兵符将印?”
阴世师道:“监国手敕在此,命本将先行接管军营,后收兵符将印。汝等怎敢质疑?”
邓铜道:“大将军掌兵多年,须知‘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今虽有监国手敕,未见兵符将印,不敢交割。”
阴世师喝问道:“汝二人欲抗旨不遵乎?”
丁茂、邓铜齐声道:“恕难从命!”对帐中聚集的心腹将校们使了个眼色。众将校恰待拔剑,只听得丁茂惨叫一声,早已被段婉曦拔刀从背后捅了个透心凉,倒地而死。邓铜大怒,拔刀在手,指着段婉曦叫了声:“杀了他!”
“谁敢造次!”阴世师一声大喝,震住了要上前动手的将校们。外面上百名左翊卫官兵团团围了过来,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敢动手。邓铜大怒,叫声:“与他们拼了!”挥刀便砍段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