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正月十五元宵就要到了。薛雨晴的“回雁十三剑”已经学到第八招,在哥哥的指点下已经逐步领悟其中奥妙,使得有模有样。学业进展?利,又听彭杰说道洛阳那边招抚谈判进展?利,彭鼎辉一切安好,心情轻松之下,逐渐把义父对国家前途的忧患和段氏起兵的为难之事忘到了脑后,一有空闲就去段云娟家找几位姐姐玩耍。段婉曦与兄姐节后返回太原的奏请已经获批,行装自有三个和姐夫打点,乐得无所事事,没人管束,也放开心情,陪薛雨晴好好玩上一阵,还不时约在京的程子谦等瓦岗群雄共同打猎喝酒。姐妹俩一个豪爽好客、一个活泼纯真,程子谦等人都是粗鲁爽直了绿林好汉,跟两个姑娘几天相处下来,很快打成了一片。
正月十四这天,姐妹俩单独到城东郊外打猎,直到正午才收工回城。只见前方官道上,一支数十人的马队簇拥着辆马车,行色匆匆,也往城中赶去。姐妹俩拍马赶上,一见那为首骑马的男子,段婉曦惊喜地叫了出来:“秦兄如何在此?”
那人转过身来,见是段婉曦二人,连忙行礼道:“秦某奉命护送房长史来京献表,不想正遇二位。”正是从东都回来的秦伯钧。
段婉曦与秦伯钧寒暄几句,听他不冷不热,似乎很是见外。段婉曦心下纳闷,又见他垂着左臂不断打手势,还不甚明白。一瞥车边的随从,竟然有一半是官兵打扮,突然想到什么,指着车厢正要开口询问,只听一人朗声问道:“来者可是穆清贤侄?”
段婉曦一听这声音,吓得差点没钻到马肚子底下去。急待闪身回避,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官员已经打开车门,先后从里面钻了出来,正是她最敬也最怕的内史令景廉,另一个是瓦岗来使,李深元帅府长史房彦藻。
跟郑泽慷定亲之后,段婉曦已无需掩盖身份,除了进出宫廷、衙门办事外,平时都换回了女装。今天也不例外,和薛雨晴都穿了一身女子猎装。
在这种敏感时候,第一回穿着女装出现在景廉眼中,却被先入为主地当成穆清,她不用多想也知道大事不妙,第一反应就想躲开。怎奈众目睽睽,景廉人又已经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低头不语,脑子飞速转动,盘算着如何蒙混过关。
“伯父可听差了。”一旁的薛雨晴已经抢上前去,扶着景廉下车,指着段婉曦介绍道,“这便是您老未过门儿媳,婉曦姐姐。”薛雨晴心地单纯,管不了太多,只知道眼下姐姐穿着女装出现,总不能当面撒谎,干脆如实“介绍”,而且必?主动。
景廉闻言一愣,望向段婉曦。段婉曦倒也机警,连忙裣?行礼,低着头道:“伯父万福。”
景廉在段婉曦身上打量了下,果然是个女子,只觉得面容熟悉,与先前见过的穆清长的倒有九分相似,心中疑窦大起,但碍于外人在侧,只得赔笑道:“老夫年高耳聩,闻声而男女不辨,真老朽矣。不知世侄女此来京师,有何贵干?”
段婉曦急中生智,答道:“家父因兄姐在京过年,特命小女捎话慰问,共度元宵佳节。”
景廉又问:“可曾见过令姐?”
段婉曦道:“正待入城,尚未见得。”
景廉不好再问什么,又看了她几眼,存着满腹疑窦,再回车中。秦伯钧知道碰上了尴尬事,介绍房彦藻跟段婉曦认识了,两人简单地答了礼,房彦藻也回到车里。段婉曦与薛雨晴让开道路,请众人先行。秦伯钧与她们行了礼,率人簇拥着车子去了。
姐妹俩呆在原地,看着车辆去远,段婉曦背上早已紧张出了一身冷汗。她转身问薛雨晴,紧张地问道:“露馅了,是也不是?”
薛雨晴也紧张地摇了摇头。这事有多严重,她自己也从来没考虑过。
“噫!”段婉曦猛地一跺脚,埋怨自己道,“我怎的如此托大?方才不合喊了那声,却教景伯父见我女儿之身,回头必然起疑!如今怎生是好?”
薛雨晴也是茫然无措。人心的复杂,现实的严峻,让她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回答呢?无奈只能说道:“快将此事说与众位姐姐,兴许有法子。”
段婉曦恍然大悟,道:“事不宜迟,快走!”上马便往城里赶去。方才紧张之下不但不知所措,连家里的三位智囊姐姐也忘了。曾经在于千军万马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小旋风”对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心理素质,鄙视了个十足十。
景廉带房彦藻一行入宫,呈上了李深的议和表章。原来彭鼎辉于正月初八抵达洛阳后,同瓦岗方面来人进行了多次接触会谈,要求瓦岗军集体接受招抚。李深同意接受招抚,向朝廷称臣,;但要求赦免所有人附逆之罪,并承认其魏公、行军元帅的地位,仍旧统领部众,维持现有势力范围。彭鼎辉承诺瓦岗军接受招抚后,对所有人的附逆之罪既往不咎,释放程子谦等人,但要求瓦岗军退出瓦岗山以外,侵占朝廷的所有城池粮仓。为此,双方使者摆事实,讲道理,都进行了反复交涉。
彭鼎辉当然清楚让瓦岗军把吃下去的肉再吐出来几乎不可能,但他只能往高了叫价,底线则是以暂时给予李深独立的军权、治权换取瓦岗军为朝廷扫平四方流寇,在谈判中很注意把握分寸,适时妥协。经过反复交涉,双方最终于正月十二日达成妥协,朝廷将汜水以东到大海瓦岗军所占州郡归李深统率,正式册封其为魏公、行军元帅,作为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