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头,丫头孤零零滴蹲在一个巷角,光着的脚丫交错在一起,眼泪从来没有停过。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找了整整三天,但是还是没有一点姐姐和爹的影子,她知道他们不要她了,这一路上,她也看到了很多这种事,好多跟她一样大的小孩子都被爹娘抛弃了,孤零零地只有等死。
“姐姐又乖又懂事,爹一定是嫌弃我不会说话,又不会做事,所以就不要我了。”丫头委屈地想到,眼泪哗哗而下,甚至人都憔悴了好多,脸色也越发苍白,好似又生病了一样。
林落天就站在她的身边,就站在她身外一丈之远,但是这一丈对他来说是不敢触及的世界,而对她来说,却是不能触及的世界。
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能!
“丫头……”林落天的心在滴血,做到这一步,他不知道已经下了什么决心,到底下了什么决心才能让他冷酷无情地抛弃她,让只有八岁的她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去迎接死神的拥抱,让孤苦无依地她成为这个错误时代的陪葬品!
“丫头……”
丫头的斜对面有一家饭店,靠门位置坐着穿着还算富有的老爷,此刻他正从一整只卤兔上面掰下了一只兔腿。不过他只是咬了一口,立即就吐了出来,然后将兔腿往桌子上一摔,然后就怒气冲冲地叫来了小二。
“这兔是谁卤的?叫他自己尝尝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种连狗都不吃的东西也敢拿出来让人吃?”
店小二一脸赔笑,然后叫来了厨子,并示意让他忍着点。
“你就是厨子?拿去,你自己尝尝这是什么东西。”
厨子一脸笑意,拿起已经被咬了一口的兔腿吃了一口,但是他觉得很好吃啊,不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是他们店最上佳的菜肴了。
“这位客官,这兔腿没有问题啊。”
“没问题?”那老爷当即就怒了,一巴掌拍飞了厨子手中的兔腿,“没问题?这种东西我家的狗都不吃,你也好意思说没问题,城西那家的卤兔就比你这里好多了。”
厨子低着头不敢搭话,只是在心里想道,城西是城西,他家是他家,你要吃就去城西啊?
那老爷还在继续大骂,这一边,丫头已经饿的不行了,三天来她也只是吃了一块馒头,喝了一些水,她都觉得眼皮沉重了。此刻她看到一只兔腿滚了出来,她抬头往那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似是没有注意到她,她立即爬过去捡起了兔腿。
“咦,这兔腿连狗都不吃,你吃的下去吗?”
丫头心中一惊,抬头一看那老爷正看着她,她立即丢掉了兔腿,然后退缩了回去,只是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兔腿。
“小丫头,你家大人呢?”那老爷已经失去了吃饭的兴趣,似是觉得丫头很有趣,于是来到了她面前。
丫头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比划了几下,眼神还是盯着那兔腿。
“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丫头点了点头。
“嘿,还真的是个哑巴。”老爷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他拿起了地上的兔腿,递到丫头面前,“想吃吗?”
不过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丫头就抢过了兔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哪怕那兔腿已经被两个人吃过,哪怕那兔腿上面已经是被灰尘浸染。她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但是她不能死,她还要去找姐姐和爹,她一定要找到。
丫头身后,看着这一幕的林落天,本来想出手制止,虽然他们平时也过的拮据,但是什么时候让丫头吃过这种掉在地上的脏东西?但是他没有现出身,他不敢,他怕!他怕当他一出来,他怕看到丫头的眼泪和苍白的小脸,他怕再也离不开她了!
他不敢!他怕!
老爷看着丫头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思急转,然后说道:“小丫头你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吧,我看你没有父母,而且都几天没有吃饭了……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有个儿子,今年也就十岁,你做我的儿媳妇,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以后更不会挨冷受饿了。”
这老爷虽然家里有钱,但是生个儿子却是个傻子,如果再不将婚事安排好,那他儿子这辈子就毁了。
丫头身后,林落天脸色顿时变了,他的双眼中爆发出萧瑟的寒意,在这一刻,天上居然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花。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但是却还没有到下雪的季节,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觉得奇怪,不知道今年下雪为什么这么早。
丫头抬起头,一片雪花落入她晶莹的眸中,顿时化成了泪水,淌过了脸颊,她立即起身跑开了。每年夏天,当她和姐姐感到很热时,爹都会挥挥手,然后天上就开始下雪了。她知道,一定是爹和姐姐回来了,一定也是在找她,他们不是不要她了,而是没有找到她。
丫头跑开后,雪突然停了,所有人也都笑笑,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店小二也不知道,厨子也不知道,刚才那老爷已经死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死了,也没任何人知道他死了,也没任何人知道他曾经存在过。
那老爷一生所在的痕迹,已经被林落天一剑全部抹去!
因为这老爷悲哀,悲哀他的儿子是个傻子,所以才能与林落天的悲鸣之意相呼应,所以才能与悲鸣相融,成为这个时代悲鸣的一部分,然后再被遗忘抹除。
雪,停了。
丫头还是漫无目的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