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卿已经回到河东村的家中,父母也觉得奇怪,许少卿只是将和翟聪颖分手的事情告诉了父母,还说自己因为这事导致翟聪颖的母亲找到院长逼他调离,以至于自己现在暂时休假,至于自己感染艾滋病的事情,却只字未提。许爸爸许妈妈见到许少卿这几天也不去上班,而是每天闷闷不乐,除了睡觉,就是去村外的河边钓鱼,以为是为了跟翟聪颖分手的事情。既然两人已经分开,父母也不便多问,就由着许少卿去吧。
众人这才明白这些天,许少卿和翟聪颖之间事情的本末,秦箫也不禁一把抱住许少卿——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没有说话。苏小曼马晓溪他们也抽泣着不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但是许少卿却稳定了下情绪先发话了,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开始我也没法接受,但是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也不会失落。”
许少卿知道这些天大家都为这件事情困扰,自己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也见到了翟聪颖,虽不能说是安然无恙,但至少能够对她放心了,许少卿心中的压力忽然觉得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没几天,翟聪颖也就痊愈了,依旧在呼吸内科上班,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要许少卿继续工作,而且翟父翟母也没有反对两人继续做同事,甚至王院长也如此示意,但是许少卿就是不肯。
秦箫也知道了这件事,就又去了河东村去找许少卿,这次许少卿的脸色好看多了,没有了上次的清瘦焦黄。秦箫依旧是在河边他经常钓鱼的那个地方找到了他,张口就问他道:
“你钓鱼钓得脑子进了河水了吧,院长让你回去工作,翟聪颖父母也不反对,你跟翟聪颖也不像以前那样形同陌路,为什么不去?”
许少卿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假,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呢?”
秦箫没想到经过这些事情,自己已经不能用以前的思维来看许少卿了,被许少卿这么一反问,自己反而没话说了。
许少卿接着说道:“回去不回去对我来说你都是一样的,但是对翟聪颖却不一样了,虽然我们也还保持着对对方的爱慕,但是现实终究是这样,我们不可能了,只要翟聪颖无恙,我就没必要每天在她面前弄得彼此心神不定的,毕竟她还是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的。我讨厌亏欠别人,更讨厌别人感激我,就像秋天的落叶,我可以感受它,但不希望它因此而非要落到我脚下。”
秦箫会意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前番想把股票抛售出去没成功,自己又不能一直控股,你就只等着破产,别人来无因管理喽。”
许少卿笑了笑道:“你能不能每次不要用这么生硬的话来说感情的事好不好,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再耽误她了。”
许少卿望着早晨平静而又烟雾蒙蒙的水面,像是对着周围的一切说道:“上帝告诉我说我是最爱生活的人,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只有你把‘爱’写成‘受’——勇于接受,才会热爱。所以我要接受现实,才能去过好生命的每一刻。”
秦箫会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话虽这么说,但是生命之于人的可贵之处在于尽头永远是个未知数,我们能够在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坦然面对生活,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虽知道死亡终究来临,但是总是显得遥遥无期。但是许少卿的生命快则几年时间,慢则十几年时间,人又怎么能跨过这个坎。
即便抛开许少卿的病不说,人的躯体老化也快于大脑,这也是人面对死亡悲剧的根源,因为我们明知要死,却无可奈何。但是如果不是人的躯体老化快于大脑,那么我们死的时候都是老年痴呆,大脑无自主意识,就像佛经说的,“无无明,亦无无明尽”,那么我们每个人最后都是笨死的!——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情啊!
许少卿接着说道:“这些天我在家也想了很多,总不能不小心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看了电视剧最后一集的大结局,就不管中间这些镜头了吧。”
秦箫这才明白那天在河边许少卿跟他说钓鱼的心得的实际意思,就是要用自己弱小的身体与心态来面对这无法改变的“大鱼”,习惯它,调动它,最后制服它。
许少卿淡淡地说道:“如今我也在看《菜根谭》,这本书还是秦爷爷给我的呢,当初他老人家让你看,你却理都不理这本书,我看了之后才有了这些天的心得。比如有一句,叫‘心事宜明,才华须韫,义侠交友,纯心做人’——我们就是要这样才行。”
秦箫醉了也嘟哝着刚才那句“心事宜明,才华须韫,义侠交友,纯心做人”,转头问许少卿道:
“少卿,既然你不想再回医院工作了,那你下一步什么打算?总不能在家让咱爸妈养着你吧,我都知道出来打工了,你也得找点事情做呀。”
许少卿叹了口气,答道:“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啊,这样总不是个办法,而且爹妈也会起疑心,总得找个事情做,不过现在还不急,我可以开始考虑了。”
秦箫接着许少卿的话头说道:“你知道我被行政处分了,半年不能执业,但是现在已经快到期了,我想用我现在的积蓄在县城开个诊所,而且我要考个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