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晏舜华只顾着找货源,差点中了别人给她下的套。多亏晏青他们猜出这幕后黑手,她才免遭算计。虽然还未转危为安,但知道对手是谁就好办多了。
她再三感谢穆月白和魏黎初,并留了他们吃晚饭。晏舜华的感激当然没有晏青的份,他本就是晏家人,此次只是稍微派上点儿用场罢了,还不至于对他感恩戴德。
正事办完了,晏青便带着穆魏二人去看晏无双。晏无双正在书屋中写字,见魏黎初他们来,甚是高兴,连忙放了笔拿起写好的字,跳下椅子来迎他们。
她先跟穆月白行了个礼,然后对魏黎初说道:“魏先生,你来啦。你好久没来了,你看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
晏青道:“你这丫头,平常我来看你之时,你只顾读书写字,跟我说话头都不抬。今日见魏兄一来,你就兴冲冲跑来让他看你的功课。到底谁是你亲舅舅啊?”
晏无双道:“舅舅你总在外面跑,连饭都很少在家吃,哪里还会常来这里。就算偶尔来了也从不指导我,我为什么要理你。”
“那我总比你这位魏先生来得多吧。”
晏无双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道:“魏先生虽然来得少,但他每次来都会给我讲功课,他跟我讲一席话比你讲一车话都有用。”
晏青无言以对,只好向穆月白问道:“穆兄,我做人真就如此失败吗?连亲侄女都不向着我。”
穆月白道:“嗯,确实很失败。”
“好吧,我还是不说话,坐着躬身自省吧。”
晏无双不跟他饶舌,只走到魏黎初跟前让他看自己的字。
魏黎初拿过纸张仔细看了一下,说道“的确是进步不少,可以看出下了不少功夫。”
“对啊,我每天都要练一个时辰呢。魏先生,我有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
晏无双用手指着纸上的一个“敦”字说道:“这个字有哪些音啊?我需要知道它所有的音吗?”
魏黎初道:“此字读音甚多。如‘敦临吉’读作惇,‘敦彼行苇’读作雕,‘敦弓既坚’则为准,‘谓之浑敦’则为对。其他还有数音,不一一举出了。
读书必先识字。初读书时,最难的也莫过于识字,而识字之难就在于音。一字常有数音,若不能辨其音,则不知其义,辨音的重要之处即在此。但也无需知晓所有的音,那样太过费时,只需分辨一些常用音即可。常有人耗多年心血钻研此道,皆不可尽得。若你真对此有兴趣,可稍稍研读前人的一些专著,但切莫陷入其中。读书最为重要的还在于知世情,明事理。不该专攻这一字一音,明白吗?”
“哦,明白了。谢谢魏先生。”
魏黎初面对的虽是一个十岁小女孩儿,但讲起书来仍是一丝不苟,绝不敷衍了事。晏无双也听得专心,边听还边点头,以示自己懂了。
从晏无双那里出来,三人又同到账房看柳心言。
这几日来,柳心言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上面,吃饭睡觉也神游在账目的世界里。
她不像晏舜华那般熟知各店的经营往来,很多东西她都得慢慢查找和询问。很多店的账目往家复杂,但账簿在银钱和货物登记上却很片面,各自为政,无法对应核算,即使出了差错都很难查出。
账房中的账尚且顾不过来,账房中什么人走什么人来她就全然不管了。反正跟她没关系,不必浪费有限的精力在无关的人事上。
所以,晏青他们进来时,佟先生和赵先生都先后跟他们打过了招呼,柳心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她已从这尘世超脱,与他们再无任何瓜葛。
晏青走近喊了她一声,她只稍稍抬了抬眼,又埋首账册。
晏青道:“心言这是怎么了?眼神呆呆的,也不理人。”
穆月白急步上前,将双手放在柳心言肩上摇晃了几下,“喂,看得到我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柳心言手中的账册被晃落在桌上,她才抬头注视穆月白,也不出声。只见她形容枯缟,眼圈发黑,脸上如同蒙了一层灰,没有一点少女应有的生气。
穆月白转头盯着晏青,眼里满是愤怒,“你们把她怎么了?”声音十分低沉。
晏青心中大感不妙,忙问那两个老先生出了什么事。
佟先生道:“没事啊,半个时辰前她还好好地跟我们讨论过一笔账呢。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然后就向柳心言说道:“心言,刚才那笔账出错了。”
柳心言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猛然活了过来,“哪里?哪里出错了?”
佟先生对晏青道:“少爷,你看,没问题吧。”
穆月白见柳心言精神恢复了,但样子还是很憔悴,既欣慰又心疼。
柳心言才注意到他们来了,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会来这里?”
晏青这下总算放心了,看穆月白刚才那个样子,要是柳心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极可能杀了自己。晏青之前还没发现穆月白已经把柳心言看得如此重要了。
晏青说道:“你怎么弄得如此憔悴不堪、精神恍惚啊?我们方才与你说话,你都毫无反应。”
柳心言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啊,是吗?可能我看账看得太专注了,没有注意。”
“你也不必为这些账拼命呐?”
魏黎初也说道:“再忙也要好生休息,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柳心言呵呵一笑,“没办法,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有点复杂,我只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