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两日,丧事也处理得当,洛寅当即启程与洛景铭回了苏州。
而在作别之前,洛寅曾留金五百,自此一别,汴京洛氏与苏州洛氏再无明面上的任何关系。
自洛骞死后,昔日与洛骞交好的官员,因着家中无男子不方便来看,永乐侯府更是仅在吊唁一日派了人来,除却孟生偶尔过来,洛府门庭已冷清的很。
当年那个才华绝伦的状元郎,在踏入朝廷的这十几年,勤勤恳恳,一心为民,如今一朝身死,除去亲族,怕是无人再记得他了。
日子渐渐趋于平静,隐隐却有败落之势,容婉却知,有件事,她躲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不过两日,应桃便受戚氏的吩咐,过来相寻,“夫人有事过问娘子,还请娘子到正院中去。”
容婉应声,她知母亲所谓何事,瞒了许久,终究是瞒不下去了,当即随翠竹一起去正院。
自父亲离去之后,母亲便在正院偏房之中立了小佛堂,闲暇之时便在佛堂诵经念佛,往日吃斋,以谓父亲在天之灵。
她到时,戚氏方由佛堂起身,经此番大落,便午不能食,夜不能寐,往日丰腴的美人却急速的瘦了下来,面无血色,十分苍白。
戚氏从佛堂出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正屋,直到坐于椅上,这才正眼看向容婉,目光却显得十分冷清。
容婉从未见过戚氏此番模样,一时之间,心却砰砰跳个不停,十分怪异,她走上前,轻唤了一声,“娘亲。”
其实自洛寅离去,戚氏便居在正院不见他人,她得见戚氏如此消瘦,心中不忍,“娘亲要保重身子才是,不然爹爹在天之灵,定是会伤心的。”
戚氏并未回应此句,相反,却是越发冷清的看着她,良久,却一字一句道,“婉娘,你兄长,哪里去了?”
容婉在心中微叹,瞒不过去,只好全盘托出,“兄长此时应该在边关吧!”
此句一出,戚氏便震惊的站起身,边关,当今陛下命将士四处征战,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唯一的长子却在那里,随时都可能死在异乡。
她震惊了许久,却自顾自笑了起来,那笑声溢出嘴角,竟是含着淡淡的嘲讽,却夹杂的丝丝的伤感,她竟被瞒了这么久,他们当她是什么人。
“你给我跪下。”戚氏突然对容婉怒目圆瞪,一向温婉的她此刻却歇斯底里,那一声却又像是低吼出的。
容婉不敢违逆,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娘亲,阿婉不敢欺瞒娘亲。”
戚氏“呵”了一声,看向地上的容婉,目光复杂,“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父亲出事之前你明知有事却一声不吭,你兄长入边关时你明知晴却仍是隐瞒,婉娘,你可当真是你爹的好女儿。”
一句句铿锵有理,声音却有些尖细刺耳,在这一刻,戚氏十分陌生,陌生到容婉不知面前的她是不是自己的娘亲。
容婉顿了顿,此刻戚氏正再气头上,自己不能与她争吵,想着便轻声道,“娘亲勿气。”
戚氏不再说话,愤怒也渐渐平息,只是目光更是刺骨的寒冷,再开口时,却是让人不由胆寒,“从今日起,不许你唤我娘亲。”
容婉怔住,连忙抬头,“娘?”
她从未意识道,戚氏的愤怒会到这种程度,许是方才自己的没有辩驳落在母亲的眼里全是自己的错,心想着,慌乱解释道,“娘亲,你听阿婉解释,兄长之事,爹爹亦知,只怕娘亲不愿,这才对娘亲隐瞒。”
“然父亲之事,阿婉已着护卫前去,只是未料那刺客如此厉害,才致使父亲误伤。”容婉说此事时,心中还甚痛,她直到如今仍以为,若是她计划再周密一些,或者前去护卫再多加两人,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父亲的死,也许就是要怪她的吧!
戚氏却已略过洛景钰之事,自听到容婉那一句未料到,便将全部的错处推到容婉身上,见容婉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却恍若未闻,却对着容婉恶狠狠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一句话毕,直接离开了屋子。
而容婉却瘫在地上,她想不通,母亲怎会如此待她?
幼时对她很好,时时虚寒为暖的母亲,怎会如此待她?
是她做错了么?她不该自作主张以为能救父亲的,也不该在兄长有去边关之意时还帮她隐瞒,若不是做了这些事,怎会使母亲对她不喜?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正屋的,许是应桃几人得了戚氏的吩咐,将她抬回了翠竹苑,白瑶萤绿又安排她入塌。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记不得了,脑中只记得前世在父亲尸体归家之时,母亲便决绝的撞了柱,父亲便是母亲的天,父亲不在,她们这些小辈,便何其不重么?
一夜梦魇。
待眼睛睁开,光亮出现,她却听耳旁有人小声抽泣,她转过头,却是容珺。
“阿珺?”她唤了一声。
低头的容珺抬头,用衣袖携了携角,声音沮丧道,“阿姐,娘亲将自己关在了正院,连阿珺也不见了。”
她今日去向戚氏请安之时,却见正院大门紧闭,见她过来,仆从并不放她入内,她央求无果,只好跑来寻容婉,却见容婉依然睡着,却只好在一边轻声抽泣。
容婉顿了顿,已不知能说些什么了,伸手揉了揉容珺的脑袋,声音有些倦怠,“阿珺莫要多想,许是娘亲想清静几日罢了。”
她说到娘亲二字之时,便想起戚氏昨日的神情,心中不由一痛,久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