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荀湛看向容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又道,“听闻你师从洛仆射,且饱读诗书,想必知书达理,倒是比霓裳阁的娘子们强上些许。”
他这是第二次拿她与霓裳阁的艺妓比,倒是让她气得牙痒痒,并非她看不起那些艺妓,只不过没有哪家的大家闺秀喜欢与艺妓比。
她虽家道中落,可并未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道,“阿婉不过是一名女子,容不得国舅爷这般夸赞。”夸赞二字咬的着实重了些,将她的不满挥霍的淋漓尽致。
像荀湛这般行走在朝廷中的人,最是会察言观色,她方才所说,他定是明白他的意思。
却不料那荀湛转身,背对她道,“若你不想总与那些艺妓相比,便拿出自己的本事来吧!”说完,人便大步向前走了。
容婉愣了愣,看向那消失的背影,努了努嘴,轻哼一声,要你管。
萤绿默默的走到她跟前,弱弱的说,“娘子,国舅爷已经没影儿了。”
她瞥了萤绿一眼,见萤绿低着头,肩膀似害怕一般的夹着,不由闷了闷,“方才国舅来了,你躲那么快做什么?”
此句一出,萤绿却要哭了,带着哭腔道,“娘子,方才国舅爷看了婢子一眼,婢子便遍体生寒,婢子哪敢多说半句?”
她只能摇摇头,荀湛哪会有如此可怕,多半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浑然忘了,她好歹还是个闺秀的身份,萤绿却只是如蝼蚁的婢女罢了,想捏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容婉上了马车,让冯伯多在东西二坊和市井多转了转,天色渐晚之时才回府。
刚到翠竹苑,却听白瑶道今日孟生来过,见她不在,说是明日再来。
果真等到第二日,午时刚过,孟生便登了门。
“孟家郎君为何一直看着阿婉?”孟生自登门,便屡屡出神望她,她只好开口想问。
孟生不经意的皱了皱眉,顿了顿,这才道,“我今日得知昨日阿婉你差些被人轻薄,这才过来看看你。”
容婉一愣,着实未想到此事传的如此之快,竟然传到了孟生的耳朵,但一想如今两人已有婚约,出了这样的事孟生难免脸上无光,她只好解释道,“却有此事,不过只是当街与戚府的表哥说了几句,并未有被人轻薄如此严重。”
说着,容婉的脸色稍稍难看一些,昨日她便知会有影响,却不知影响会来的如此之快,这般将自己置于此地,怕是孟生会不高兴。
本要多说几句,却听孟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息道,“阿婉以为我是何等人?我不过是来宽慰你罢了。”
这一串的话,却隐隐含着被误解的辛酸,令得容婉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一时之间厅中竟是沉寂下来。
沉默些许,孟生又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今日朝中发生了一件事。”
容婉看向孟生,这朝中之事他是轻易未提过的,怎么今日却提到了?难不成此事与他有关?
不过经孟生一说,此事竟是与她有关。
原是今日大朝会之时,戚氏庶子之子竟被数位御史弹劾,仗着永乐侯府之时,欺凌良家妇女,鉴于永乐候官位颇高,便无人敢惹一事,引得陛下震怒,永乐候为撇清自身自请捉拿戚仁瑞归案,陛下自然批准。
只是等永乐候到了南坊捉拿戚仁瑞之时,戚仁瑞却大呼冤枉,直指是永乐侯府的二女戚嫣然教唆,当时围观百姓甚多,此事便传了出去。
而待陛下得知后,当场震怒,戚嫣然直呼冤枉,且她本身已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劝慰了两句,且家丑不可外扬,陛下便将大事化小,将戚仁瑞扔到了大理寺等候宣判。
只是此事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不论真假,戚嫣然的清名却被毁了个大概。
容婉听完此事,心中很是爽快,虽并不是她出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如此将戚嫣然的恶名远扬,自是解气的很。
只不过那戚仁瑞作乱多时,如今才被人弹劾,倒是凑巧。
孟生见容婉出神,未有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待她回过神来,却觉自己的手上覆上一只手,指尖轻触,在这夏日,却觉微凉。
她只觉面色一红,便要将手拿开,却不料孟生却是将她的手握住,轻声道,“阿婉,我将会是你的夫君。”
她低着头,心中微微有些慌乱,“阿婉知道。”
“从今日起,你可否不要再唤我孟家郎君?”孟生继续道。
容婉愣了愣,定是他觉得如此称呼生疏了吧,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子,在家破人亡之时,是应对他依赖一些,她微微闭了眼,轻声道,“孟郎。”
前世时,她也是如此称呼他的。
就算那时相识已有两年,她一直唤他孟家郎君,直到答应同他成亲的那一刻开始,才唤他作孟郎,只不过好景不长,不过是两月,他便在拜堂之时,被人射中,一箭穿心致死。
待他离去后,她才算是真正的独自一人,有时夜深人静会想,到底对他有没有情,只是想到最后,却无疾而终。
此时,她能感觉孟生的手微颤,手心却带些薄汗,心忽而被触动,眼前的这个人,默默守护了自己两年,从未强求过她,那么此生,她是不是要好好珍惜他呢?
“阿婉,我孟生此生都不会辜负你的。”过了一刻钟,却听孟生道。
容婉始终低着头,应了声,“我知道。”
孟生一直未松开她的手,一直这般握着,容婉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