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损失虽然大些,不过俺答现在也消停了,相信过上一段时间,西北大地还是能够恢复好的…”,严嵩见朱厚熜一直不说话,忙又添了两句宽慰的话。
朱厚熜笑着看了看严嵩,还是没有说话:这个老头,果然还是不老实,有着自己的心思,终归是比不得黄锦和陆炳啊!
黄锦和陆炳是朱厚熜从小到大的玩伴,尽管朱厚熜这个人有些漠视感情,可这不阻碍朱厚熜在内心中,对这两个人有一种很自然的亲近感,这种感觉无关利益,只是人类最质朴的一种情感的流露。
其实朱厚熜的情报来源,不仅仅是严嵩控制下的内阁,还有陆炳控制下的锦衣卫,和黄锦参与的东厂。
尽管黄锦一直尽心竭力地伺候自己,但由于正德年间“八虎乱政”,朱厚熜对于宦官的使用还是有一种天然的忌惮,所以他不敢把所有大权交给黄锦,至少现在不可以。因为一个人的跋扈与专横是慢慢培养成的,就如同现在的站在眼前的这个严嵩。
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制衡,在这种不断地试探中,他对陆炳和黄锦越来越信任,因为他们给予自己的,总是相同的最正确的情报,这次也是一样。
从另一方面来看,严嵩的答案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严嵩说谎了,这不得不让朱厚熜对严嵩的评价又降低了些。
从翟銮、张壁,许赞相继去位,朱厚熜已经开始自己的思考了,虽说严嵩都没有直接参与,但凭借朱厚熜多年的帝王生涯,可能当时在气头上想不通,但过一段时间终能想明白的。
严嵩对权力有着同样的贪婪,他的跋扈专权程度,可能不在夏言之下了,虽然他掌权的时间。要比夏言少得多。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使得朱厚熜不得不再做一番重新的思考。
其实有不少人上奏,告发严嵩贪污受贿,朱厚熜大部分情况下。也都是知道的,也都是相信的,可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至少在他看来,这只是细节。
他从小在王府长大。和朱元璋不同,没怎么见过民间疾苦,所以他对贪官污吏的行为并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有些时候,是很理解那些贪官污吏的心思的。
人活着,就是为了向上攀爬,那些官员拼死拼活地读书,中举,做官,难道还不许他们得些利益么?也只有利益的交换。得来的东西才是真的。帝王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也就对官员贪污腐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前提是朱厚熜还算欣赏你…
严嵩一开始的时候既聪明又听话,还会揣摩并迎合自己的心意,朱厚熜当然喜欢,所以对他的一些小毛病也就不计较了,可现在不仅仅是小毛病的问题了,严嵩已经开始触到朱厚熜的大忌了。尤其是严嵩竟还浑然不觉。
“惟中啊,最近内阁的事情,你一个人还忙得过来么?”,朱厚熜笑意吟吟地问道。
“回陛下。臣忙得过来,为陛下效力,一点也不觉得累…”,可怜严嵩还没有听出朱厚熜语意中的另类含义,竟以为朱厚熜是在关心自己…
“呵呵…看来他被权力迷得不浅啊…”,朱厚熜在心中冷笑道。
……
案上香炉。飘出一股清幽的气息,也使得这个书房显得更加古朴与神秘。此时前任内阁首辅夏言,正安静地坐在桌案旁,书写着他的两封密信。
他一直没有断掉和朝廷,或者说和皇帝朱厚熜的联系,前任内阁首辅的身份,使得他还拥有这一特权,尽管实现起来很艰难。
自从离开京城,回到江西老家的那一刻,夏言便意识到自己错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夏言跳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当初,在一些问题上,确实是过于执拗和迂腐了。
他想要利用一段时间,好好地沉淀一下自己,反思一下自己。可当他反思沉淀完之后,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自己之前也遭到过贬黜,可并没有像这次一样惶恐与担心,这次朱厚熜好像真的生气了,好像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如此依赖自己了。
后悔不迭也没有用,周围人的态度更是让他心冷,净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本来自己致仕归乡,江西的这些地方官,对自己都是恭敬有加,毕竟是前任首辅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之前这位夏大人也曾有过致仕经历,但不久就被皇上召了回去。谁知道这次不是这样呢,万一人家夏首辅就是和皇上吵个小架,过两天就回去了呢?
自己这种地方官,平时可没什么机会见到首辅,除了平时有意地照看巴结一下人家老家的人,但是见不到本尊啊!这下子可倒好了,正利用这个机会巴结一下,没准夏大人回京不久,自己也能跟着去京城呢。
抱着这种想法,众地方官自然是可命地巴结,可巴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没发现这个前任首辅有什么动静,有些耐心多的,侥幸心理更大的,又巴结了一段时间,可最后才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这位夏大人,压根就没有要被召回京城的迹象。
所以渐渐地,这些地方官对夏言的态度也就很敷衍了,而且,当听说严嵩在朝中如何如何得势的时候,夏言有时候也会吃到闭门羹了。
夏言很不服气,可他又无可奈何,他只能想办法夺回这曾经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彭岳等人还在朝中潜伏,而如今便有了一个机会,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帮衬着彭岳,完成这次抢班夺权的任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