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还活着。”
说出这句话的银角大王早已迎来彻底的死亡,其残骸却仍旧每天接受着不厌其烦的检视,仿佛要从它身上找出一丝能让人安心的证据。然而银角脑中的一切都已自行销毁,潜伏其中的病毒甚至影响到了硬件层面,借助高频率的电压变换报废了大半的元件,脆弱的蛋白质存储器自然也在此过程中损坏,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金角大王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现象。被重力场撕碎的存储单元本应存在修复的可能,调查结果却显示在碎裂发生之前,金角体内的自毁装置已经先一步启动,也是把所有数据抹得干干净净。
这似乎让银角带来的消息更可信了一些。为了不让它们记忆中的相关情报泄露,在最后关头激发病毒将其销毁,是非常符合逻辑的做法,从侧面印证了那些情报的重要性。不过,为了让人相信事情是这样,而故意做出此种行为,这一种可能性也同样存在。
如果真是那么机密的东西,为什么还会从银角口中流露出只言片语?是因为它当时真的存在投降的意愿么?
太上老君闭上眼睛,做了个悠长而克制的呼吸。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观测一团概率云。那个人总是有这种将人牵着走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让人习惯他那变幻莫测担从而在所有时候都习惯于对关于他的一切产生怀疑,永远无法轻易做出判断。
哪怕是在他死以后。
“他在故弄玄虚。这是在借银角之口向我们宣告他的回归,而他之前没有哪一次回归会是如此高调。”另一个太上老君说道。
“如果不是他,故弄玄虚的是谁?”
“是他。”
太上老君睁开双眼,与另一个太上老君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他变成了另一种我们。”
“可他没有合格的载体。不可能找到比自己更完美的代行者。”太上老君低语道,“玄奘?”
“玄奘?玄奘……可是怎么做到的?”
片刻的沉思过后,他又否定道:“不是他,但他希望我们认为是他。”太上老君又看向天蓬记忆中挖掘到的分子重构机画面,对通讯器另一头的玉帝说:“不完全是金蝉子。”
“此话何解?”玉帝回问道。
“也许是他的遗策,也许是借其名义行事。分子重构机。帝江战车,叛军们的几次表现,这些都指向金蝉子,却又不可能是真的他在主导。假设他确实找到了办法从最后一战中逃脱。现在的他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
玉帝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反贼们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可是金角银角的背叛该如何解释?”
“我们总要允许自己手下出现一两个特别的个体,不可能所有的叛徒都是受金蝉子策反的。”老君说着,微微皱眉。“值得思考的是这个消息被抛出的时机。他们应该不知道代理战争的事,那么这多半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行动。”
玉帝闻言,向下发布了几道命令,让他们留意在屏蔽区之外,是否存在什么近期受了忽略的动静。随后,他又对老君说:“还有一事,我仍耿耿于怀。分子重构机为何会被金角银角获取,最终又转移到反贼们手里?要知道,我们苦苦搜寻多年,都没能回收一台完好的分子重构机。怎么就偏偏有一台流落在外的,如此巧合地被它们发现?”
对此,太上老君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金角银角脑中的数据被毁,使得拼图始终缺失了那么几块,的确让人非常难受。
忽然,他想到了某个还原拼图的可能手段。那两个机器人身边曾有一只身份可疑的九尾妖狐,鉴于目标太过渺小,又非职权范围,监察部不肯将棱镜的能源配额浪费在它身上,只派去了最低级别的侦查机。获取的情报极为有限。直到它跟玄奘一行人碰面,并出现在白虎岭避难所中,才被列为相对重要的监视对象。
由于妖狐长期处于蛇盘山屏蔽区,之后也没有返回太有价值的记录。很久没有关注过了。不知道有什么新进展。想到此处,太上老君调用了监察部的接口,开始获取自身权限下的所有数据。
逆着时间线阅读,几份报告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份显示妖狐近日离开了屏蔽区,正在向流沙河方向移动,并携带了一种未知生物。由于没有特殊表现。报告的提醒级别不高,老君检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电子秘书记录,发现被移到了非紧急待阅区。
另外几份是监察部下层智能所做的相关情报分析,这种东西基本是用数据套入关系模型中堆出来的,良莠不齐,但老君注意到,上面所绘制的路径有点眼熟。
那是一条曲折的路线,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好几圈,然后从流沙河的一处天然石桥过到了对岸,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就陡然消失了。相关性分析指出,妖狐的移动路径和此路径有小部分重叠,且两者又与宝象城的车队路线存在交叉。除此之外,在这些路径点上,都存在卫星的信号交换记录。
太上老君注视着这些数据,良久,挥手在浮空面板上点击了几下,连线监察官。另一边,第二个太上老君则向地面上的某处发起了通话请求。
“竟是太上道祖,敢问亲自垂询,所为何事?”后者先开启了通话。
“镇元大仙别来无恙。”老君略作问候,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近日可曾在种植园附近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镇元子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