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小狐狸’这三个字的语气,听得我心里一阵不安,却又不知道究竟哪里是不对。
云宝闻言倒是一脸的好奇,问琅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爹可曾发誓不来人间?我怎么不知道?”
“几千年前的旧事了。那会儿,你还没出生的吧!”琅琊淡淡的道。
几千年前......
那时候,红棉应该还没化形的吧?又或者,她还不认识琅琊......
我正自胡思乱想,就见云宝忽然站了起来,然后一脸喜色的道:“爹爹果真来了人间!”
说完匆忙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然后便利落的跃到了地上,直接穿墙遁去,瞬间失去了踪影。
就这么......走了?
我傻乎乎的望着云宝消失的方向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看看琅琊,见他正以手支颐,侧着头似悲似喜的盯着我出神。
“你看什么看!”我戒备的往后挪了挪,色厉内荏的吼道。
琅琊猛然一惊,他怔忪片刻,忽而一笑,道:“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负气的跺跺脚,翻身顺着窗子溜进了房里。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我一屁股坐到桌边,抓起盛水的陶壶咕嘟咕嘟灌了个水饱,还没来得及把壶放下,就见琅琊悠闲的穿墙而过,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这几日怎么没见那蝶妖?”琅琊娴熟的执壶将桌上那只粗釉陶杯倒满,又道:“云宝那孩子对你倒没有恶意,不过,他那个挂名的爹爹却不好说,你还是多小心些吧。”
我犹豫了一下,道:“红棉出去散心,大抵明天就回来了......”
说完看看琅琊,见他面色如常没有要翻脸的迹象,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宝的爹爹,那个叫做麟夔的人,你可认识?”
“几千年前见过一次......”琅琊低头啜了一口凉水,道:“我与他脾性相左,互相看不顺眼,就以武论道,约定谁输了谁就滚回老家。”
“那结果呢?”
“麟夔输了。”琅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他回了东荒,说是再不入人间一步。”
我望着琅琊气定神闲的模样,忽然想起几天前他浑身是血神魂不稳的狼狈之态,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撇嘴。
吹牛皮爱面子.....
一个蛭妖都能把你逼得原型毕露,还好意思吹嘘自己赢了东荒的大妖!
东荒......那可是上古妖神栖息之地啊!
忽然觉得,这竹妖也不过如此!
轻视之心顿生,我不由得卸下几分警惕,道:“那蝰蛇,到底是不是麟夔放出来的?”
“十之八九他。”琅琊缓缓的道:“麟夔执掌东荒至今,倒不曾听说他与狐族或是人族结怨,你究竟是怎么惹到他的?”
执掌东荒?
我被琅琊的话给吓到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你说......那麟夔是东荒的王族么?”
“你不知道么?”琅琊蹙眉道:“麟夔便是东荒大君,是执掌东荒妖神一族的君王,他的原身是条夔龙。那蝰蛇,大抵是他在人间蛰伏时留下的蛇蜕......”
“夔龙不是龙么?怎会有蛇蜕!”
“夔龙名为龙,其实是蛇的祖宗!”琅琊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我道:“其原身状如蛇,每万年至人间轮回一次,期间会如蛇般蜕皮冬眠......这种常识,枉你自诩妖族,竟然半点不知?”
“我是狐妖,又不是蛇......”我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见琅琊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翻脸,顿时又有了几分底气,于是梗着脖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打赢了夔龙----你明明连那蛭妖都打不过......”
眼见着琅琊的脸黑了下来,我忙缩着脖子做鹌鹑状,琅琊见状脸色愈发的难堪了,我顿时觉得腿肚子发抖----完了,这竹妖要翻脸了......
我缩着脖子不敢再看琅琊的脸,直等了半天,却没见琅琊有什么翻脸的举动,于是小心翼翼的抬头,就见琅琊抿着唇,一双眼睛晦暗不明的盯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见他将眼睛挪开,叹了一声道:“你终究不是他......”
他?
还是她?
究竟是谁啊?
我有心想问个明白,可看看琅琊的脸色,还是把满心的疑问又给咽回了肚里。
“那蛭妖,不过是只蝼蚁......”琅琊淡淡的道。
呃?
我一愣,就听琅琊接着道:“那蛭妖手里的金刚杵,虽只有不足三成的法力,可就算麟夔亲至,怕是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不过是件佛门法器而已,你不是还说,麟夔是东荒妖神么?”
“佛法一道鬼神莫测......”琅琊缓缓的道:“就算身为一方妖神的麟夔,也逃不脱天道法则,所以,他每万年必入轮回,须得如此才能重塑妖身再临东荒。”
琅琊顿了顿,才接着道:“那金刚杵,能将我打的元神散尽,怕不是什么凡物。佛门法器也分三六九等。若只是普通的佛法,我又何惧?”
“可凤玖公子就没事啊!”我撇嘴道。
“凤玖......”琅琊顿了顿,道:“他算不得妖族。”
我一愣。
“可他明明......”明明有一双狐狸爪子......
后边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可琅琊似乎猜到我要说什么一般,淡淡的道:“并不是所有能化身成狐的人都是妖,就如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