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内只有年迈的老管家和口不能言的青年男仆。得到允许后但九进入古堡大略参观了一番,更是为它已成了别人的所有物而惋惜不已。即便后来回到皇宫,也恋恋不忘地念叨了好几天。
但九没想到自己不管不顾地跳进海岛底部后,不仅没被岩浆溶成渣,反而到了曾经失之交臂的古堡里。
而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一星半点都记不起来。只知道睁开眼睛后,自己已经躺在了厚软的天鹅绒被褥里。她茫然环顾着头顶和四周,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一日三餐都是哑巴男仆送进她房间来。年迈的老管家也出现过几次,问她住处可舒适,有没有旁的需要的。城堡里虽只有他们两个,两人的穿着却是一丝不苟,老管家的黑色正装更是平整得不见一丝褶皱。且他们举手投足间的做派,显然是出身于老式贵族家里的。这让但九对城堡主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等过几天她能下床了,他们也不束着她,任由她在古堡各处走动。城堡里有座小小的尖顶教堂,是但九最喜欢的去处。金色光线穿过彩色玻璃窗洒进教堂,风无声穿过寂静的走道,连时间都变得缓慢平和起来。但九兴致好的时候也会摆~弄一下教堂里的那架竖琴。流畅旋律叮叮咚咚如行云流水,但九大为满意,觉得自己的琴艺似乎又进步了。
听到教堂内部反复响起的世界名曲“两只老虎”,老管家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肃穆,镇定如常地去准备午餐。
城堡内部并没有留下明显的属于新主人的痕迹。老管家的说话方式也是相当具有技巧性,表面上是周全回答了但九的问题,其实透露的信息相当有限。但九只知道这座古堡是在七年前被现在的主人买下的。新主人很少回来,古堡全靠着一老一哑打理。
她一面留存着对古堡主人的好奇心,一面安心住了下来。将客人独留家中并不是待客之道,但九相信古堡主人迟早会出现的。
然而身体却不允她继续等了。
虽然在那场大病中侥幸保住了性命,可到底是损了根本,六年间全靠着多拉保拉的悉心照料和每日都会递到她手里的那碗苦药,她才勉强撑到现在。即便是乘船来龙岛的那几日,她也不间断地服着药。及至之后被吊在悬崖下,药被迫停了,身体受不住日晒雨淋,在吐出那口血的时候,她就心知不妙。
住在古堡的这几天很大程度上延缓了病征,但九也刻意忽视了身体出现的各种小不适。然而该来的总归要来,和六年前一样,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后,但九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
好容易在夜里清醒了一回。模糊瞧见立在她床边的高大人影,她以为是管家或者男仆,下意识却又觉得不像。他们都没有眼前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她当下一惊,心想莫不是这座古堡的主人回来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人影却是又向她走近了些。原本拢在黑暗里的脸显出了些大致的轮廓。
但九又是一愣。
她揉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然而鼻头一酸,嘴巴里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是的。她早就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