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黯然离开,心中如同含了一颗青梅子一样,又酸又涩。
其实那天当她推测出身体的情况时,就想过要不要告诉大师兄,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让她一直犹豫不定。
现在,大师兄问起来了,她按事实解释了,可大师兄的反应,却让她更加的忐忑不安了。
如果大师兄真的只喜欢北辰不喜欢她……
北辰甩甩头,努力将这悲伤的结局甩出脑海,可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始终如同一片阴影一般,在心头挥散不去。
来到海边,乌眚仍在沉睡,北辰跃到龟首之上,将手贴在大海龟的额头之上,一股灵力顺着大海龟的额头进入了它的身体内部。
它的身体,自然是毫无损伤的。
蚀魂散的毒,甫一入身,就直入头部识海,于肉身并无多大损害。
而一个人的识海,若不是主动对他人开放,一般人的灵识或灵力是进不去的。
可北辰,不是一般人。
心中涌出一段法诀,当她随心而念时,掌中的灵力已化成水样波纹,一层层有规律的震荡着。
北辰闭着眼睛,摒弃杂念,用心感受,渐渐的,她感受到了一股沉睡的巨大能量,而这层巨大的能量上,浸染着一块块巨大的黑斑,除了这两种东西之外,还有一个个黄色的光点飘荡其中,一点点的落在黑斑上,黄色光点所到之处,黑斑尽皆化去。
可惜那黄色光点太小也太少了,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黑色斑块,应该就是那蚀魂散了。
黄色光点,应该是北辰炼制的解药。
很显然,解药起作用了,但药量未到,并达不到治愈的能力,只起到了一个制衡的作用。
看着那一块块的黑色斑块,北辰心中一阵思量。
如果能将那黑色斑块吸出来或去掉就好了。
可怎么样才能将那黑色斑块吸出来或去掉呢?
北辰静静的坐在巨大的龟首之上,凝眉深思。
记忆,有的时候,真是奇怪又奇妙。
奇怪的是,它有的东西记得清,有的东西记得不清。
奇妙的是,明明记得很清的东西,在着急用它时,却屡屡记错,而你觉得记不清的东西,却会在某个不经意间从你脑子的最深处跑出来,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北辰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这里面,似乎储存了许多的东西,让她不经意间,就会得到一个惊喜。
北辰期待着,这次自己仍能得到一个惊喜。
在北辰静坐凝思的时候,追随而来的东日,静静的站在远处,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在阳光下安静打坐的女子,分明就是师妹。
那一眉一眼,那一发一肤,分分明明,就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
可又为何,她又不是师妹了呢?
一体双魂,这种天下罕见的奇事,怎么就偏偏落在师妹的身上呢?
从刚开始,西月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严百脉说,新生之魂由于环境际遇的不同,肯定会与旧魂有所差别,那个鞋子的比喻,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西月屡次怀疑,自己屡次反驳。
到最后,真正看得清楚的人,却真的是西月,而他自己,却就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了。
是他没有察觉到吗?
不,他察觉到了。
但当看到师妹日渐亲近他后,他用严百脉的话,给自己找了种种借口,来掩盖师妹性情大变的事实。
他是有私心的,这他无论如何都否认不掉。
他知道师妹失掉了记忆,他知道师妹忘掉了西月,他知道师妹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但这一切,在他自私的想要拥有师妹之前,都脆薄如纸。
甚至在他心底,他不是没有生出过让师妹永远不要想起过去的记忆这个念头。
他很自私的,想得到师妹的爱,想携手和师妹度过一生。
可当他得知一体双魂的事情时,他却又迷茫了。
他爱上的,到底是谁?
是旧魂吗?他一直以为是。
是新魂吗?那二百年来的感情又怎么算?
如果旧师妹真的存在,若她有朝醒来,他和西月,又该如何面对?
旧师妹肯定是要和西月重归于好的,那么趁病而入的他呢?
肯定会被师妹认为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吧?
东日那边,脑中的纷纷扰扰,而北辰这边却正好相反,脑中空空如也,不知何时进入了一种美妙的空冥状态。
世间万物似乎都已不复存在,各种念头全都消失无踪。
安静美妙的,如同无知无觉的纯净婴孩。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何处,缈缈茫茫的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
“魂体之毒,无外乎三。其一,僵硬。其二,浸染。其三,腐蚀。僵硬使之失却活力,久而久之,人或呆或傻,或疯或癫,医药不治。浸染使之性变,凡沾染魔气妖气阴气之类者,性皆大变,入魔成妖,指日可待。腐蚀使之记忆缺失,头痛至极,生不如死,此症要治,大不易。”
“师父,这大不易,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呀?”一个略有些阴沉的声音问道。
“若遇此症,你有何法医治?”
稍过片刻,那个阴沉的声音才回答道:“师父,弟子有二法可医之。一,想办法抽离此毒;二,用丹药化解此毒。”
“呵——”一声不合拍的冷笑,带着明显的嘲讽。
“大师兄,你瞎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