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洁告诉你的?”他问。
梁知璇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
穆峥缩回手,站在那里没动,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我们上回去北京,住在我家里,冯亚茹事先在我房间里安了摄像头,我不知道。她发照片给你,其实是冲着我来。该说的话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她知道其中利害,不会再有下次了。”
梁知璇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信?”他挑了挑眉,“你还是觉得是我拍了那种照片来要挟你?”
她摇头:“我没这么想。”
假如他是为了要挟她,就不用绕那么大圈子把寄出的照片又收回去,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就为把小猫给她,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她走近他:“你真的拍了那样的照片吗?”
他前前后后说过那么多次,真正要挟她的时候每次都令她崩溃,可要说起来,她还真没见过照片本身。
他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而且今晚她总是不惮于直视他的眼睛,于是他别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就像航班出事那天,你明明也在机场,却完全没有跟我提过。”
“因为没必要。我只是碰巧去取回照片,不是因为你出事而特意赶过去。”
她笑了笑,他蹙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总说我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你也一样。”
他忽然恼了:“梁知璇,你知不知道女人自作多情只会招人厌烦?你的航班出事关我什么事儿?我去取回照片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你就觉得我离不开你是吧?今儿我就是来告诉你,咱们两清了,今后你别想再拿我当傻瓜,别想再看我的笑话!”
“两清了?”她眼里忽然泛起泪光,“是啊,两清了,今后再不会见面了是吗?”
穆峥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始终不再看她。
她点点头,从腕上褪下那串翡翠珠链还给他:“这是你送给我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请你收回去。同时请你把我的东西也还给我,在陆安县被你拿走的那串坠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不值钱,留着对你也没什么用,请你还给我。”
他没想到这串珠子她一直戴在手上。翡翠还留有她的体温和气息,他下意识地在手中握紧,怔了一下才说:“那东西我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你可以改天快递给我,不过最好快一些,否则我怕我收不到了。”
穆峥问:“什么意思,你又要搬家?”
“你何必要知道呢,反正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今后也不会再见面。”她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恭喜你明天订婚,早点回去吧,我先上去了。”
终于再无瓜葛,曾经梦寐以求的事,却并没让她有些微释然。
她只走出两步就被他拉住,他从身后追上来,那么快,那么用力地把她拉进楼梯旁昏暗的空间,重重摁在墙上,一低头就吻住她。
这个吻是绝望的,是黑白的,也是最热切和最投入的。他甚至没费什么力气去撬开她的唇齿,她的舌已经在他口中与他交缠,逼得他的怀抱一再收紧,逼得他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他们都闭着眼睛,可他知道她眼睛里有眼泪涌出来。
这个亲吻一点都不甜,既苦,又涩。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放开,轻吮着、翻搅着,拉起她的手臂圈到他脖子上来……哪怕一次也好,他想与她像真正的有情人那样拥抱亲吻,浓情化作唇间的糖,黏腻着彼此的唇瓣,不舍得放开。
明明有许多话想说的,但他们都只能通过这个吻来表达,再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假如时间可以停止多好,假如他不必与她分开,该有多好。
不知吻了她多久,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气息不稳:“这样,才算两不相欠。”
她又有眼泪涌出来,他用手替她抹掉,又深深看她一眼:“走吧,我也要走了。”
也许就此,后会无期。
他几乎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最后一次走进梁知璇住过的那个房间。他已经决定要在订婚后卖掉这个别墅,连同过往的记忆,与她有关的一切,都从脑海里抹去。
桌上花瓶里插了一束桔梗,他不喜欢花,但梁知璇喜欢,从她住进来到她离开了这么久,她最喜欢的桔梗像开不败似的在这家里随处可见。
夜风很凉,他上前关窗,身后有手臂从他腰间环上来,女性的饱满柔腻贴着他的后背。
早先唇上厮磨的温度仿佛还没有褪尽,鼻端有桔梗淡雅的香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误以为是梁知璇回来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转过身,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看着冯晓晓的面孔,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她身上披了长长的睡袍,腰带却不知去了哪里,前襟大开,露出胸前曾经傲人的曲线和一身白皙的皮肤,只是如今她太瘦了,瘦得人都走了样,不见原本的美好。
“我睡不着。四哥,我今天没吃药。”
她的手臂仍抱住他不放,穆峥拢好她的睡袍,又拉开她,淡淡地说:“明天订婚你要出席,必须保持清醒,所以医生没有用药。”
她靠进他怀里:“那你陪我睡。”
他没动:“谁教你这样来找我,你妈妈?”
冯晓晓一凛,重新抱住他:“不是,没有谁教我。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不久就会成为真正的夫妻,这样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