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做的?”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遥,他却好像很平常似的,擦了擦手,淡淡地说:“反正我也睡不好,就早点起来找点事情做做了。冰箱里没什么东西,我让ken来的时候从外面买些食材回来,而且你家的厨具好像都没怎么使用过,我不敢都用,所以就只能先做这些出来了。”
只能……我瞪大眼睛转向了秦初一。“你们是在国外新东方上的大学吗?”
“别看我,我可不会!”秦初一一脸无辜的样子,“做饭是louis的特殊爱好,下次让他给你做全肉宴吃,肉婆子!”
“你再说一遍!”肉婆子是我妈特别喜欢叫我的绰号,因为我从小到大特别喜欢吃肉。秦初一到我家来玩的时候听到我妈这么叫我,马上就学上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知道我好面子,非得我喊他初一哥哥,他才肯作罢,不然全校的孩子都会知道这个绰号。
“叫初一哥哥我就不说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kenkenken的,跟个同性恋一样!”
“我说你这就是不懂了,知不知道‘初一’在英文里是怎么说的,kalends,跟ken多像!”
“切!”
陆遥赶紧招呼我们吃东西,我也懒得再跟他吵下去,就吃了一口煎蛋卷,当即把我好吃地就想把陆遥绑在家里给我天天做饭,没想到这么个大男人做饭这么麻溜。陆遥看着我好吃哭了的表情,做出了一副完美完成任务的胜利姿态,不停地给我倒着橙汁。一边吃着,秦初一就开始给我讲关于陆遥睡不好的事情。
大概一个星期前,陆遥晚上就开始睡不安稳了,总是做梦,而且做的梦都是同一个,但是梦却不是十分清晰。用陆遥的话说,就是“总能看见一个像人似的东西在黑暗的深处”。那个黑暗深处的东西,像是有目的似的,既不让你看清楚,也不消失,就这么萦绕在你的周围,就跟天天被绳子捆住一样,难以喘息。只要陆遥每次醒过来,都跟跑了一天一样特别累,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速度极快,记忆力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为此,陆遥看了好多医生,连心理医生都看过了,吃药打针都不见效,几乎就绝望了。
“那你觉得,我又能做什么呢?”
“小恙,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的,关于那个火葬场的事情?”
我听他这么一说,身上鸡皮疙瘩立马都起来了。秦初一说的,应该是我小学时候的事情。
我的外公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由于突发心肌梗死去世了,我跟着我妈一同到外婆家奔丧。外婆家距离我家大概十几分钟车程,属于乡镇一带。外公一家姓徐,是当地有名的医生世家。老徐医生一辈子悬壶济世,以医技普度众生,在当地有着非常不错的口碑。他的突然离世,让很多人感到十分惊讶,一些他曾经救助过的患者病友,都赶过来送老徐医生最后一程,再加上亲戚朋友,外婆家人就特别多。外公有三个孩子,我妈排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三个人都是医生,人称“三徐大夫”。到了我这一辈就不行了,阿姨的女儿学了艺术,现在自己开网店卖卖衣服;舅舅的儿子被家里硬逼着上了n市的医学院,成绩却是全班倒数,就指望家里靠关系给他在医院安排个一官半职;而我,奔着对文学的热爱,好吧,是高考成绩不理想,做了一名编辑部员工。外公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闪着金光般的存在,不管到哪里去,都会有人恭敬地喊着“徐医生来了啊!”沾着外公的光,我也受到了许多特殊待遇。比如外公去店里买鱼食的时候,店家就会送徐医生的外孙女一包干脆面;在外公的诊室里,护士们都会喊我“小吴医生”并教我使用各种医疗器械,我还会装模作样地给她们看病。假如当初高考没有遭遇滑铁卢,我说不定真会选择干医生这一行。外公对我也是亲切的很,时常在家庭聚会的时候,毫不避讳地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孙儿,弄得我弟弟小时候老是醋意大发,借机作弄我这个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姐姐。
外公的突然离世,让我一下子感觉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除了每晚哭湿枕头被子,却丝毫做不了什么能让外公再回来的事情。到了火化那一天,我怀着伤心却又有一丝好奇地跟着大人们去了火葬场,那里对我来说,就像是存在着糖果屋的地狱一般,恐怖而又充满魔力。一路上到处都是哭喊着的死者家属和红红绿绿颜色鲜艳却令人发毛的花圈黑纱,哀乐或近或远地充斥着我的耳膜。我们在吊唁厅举行完告别仪式后,便送遗体去火化。一路上我都不敢大口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和焦味混杂的气味让我的精神十分紧张。就在外公被送进火化间的时候,我注意到我们边上的那一家家属特别少,就来了一个男人和一对老夫妻。男人手里抱着一个睡着了的小孩,自己大声地哭喊着。妈妈跟我说,那家人是来送难产而死的孕妇和小孩的,是他们医院的患者。产妇是孤儿,所以没有家属。那个男人手里抱着的孩子是产妇的头胎,现在两岁左右,在产妇难产起就昏睡不醒,一家人以为是孩子累了,就没有管,结果到现在孩子都没有醒,产妇由于在家里滑倒提前有了产意,送来医院却发生了肩难产,大人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