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进屋的时候,孟小冬正一个人在屋子里吸烟。于是他抓过孟小冬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就这样,两个老同学谁也不说话,面对面坐着吸烟,都不看对方、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学时你跟郭钢关系究竟怎么样?”孟小冬突然打破了沉默又旧话重提。
“他是快毕业那个学期才转来的,比我们大四岁,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跟他来往,大伙背后都嘲笑他。要不怎么会给他起了个‘小大个’的外号。”
听刘浩这么一说,孟小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他是被人歧视太久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变态。当初天天被你们嘲弄、被你们歧视,现在没报复心理才怪。”
“不是。小冬,你要是这样想,就把昨晚的事想得简单了。你没看出来,昨晚军营路派出所是故意在捣乱吗?”
孟小冬一笑:“我感觉出来了。但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敢冒着得罪我们的危险?是疯了,还是他们分局领导的意思?”
“我感觉也是,看他昨天嚣张的样,肯定背后有靠山。”
“——哎!耗子,在此之前,你知道他在军营路这个所当所长吗?”
“不知道,我以为还是以前的那个所长呢。以前的所长我认识,郭钢肯定来的时间不长,不会超过一年。”说完,刘浩骂了一句:“他妈的,没想到十几年没见面,竟然在这种场合遇见了。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这么嚣张。从前上学的时候他挺老实呀!”
“地位变了,人就变了。也许他本来就这样,只是上学的时候他处于逆境中,一直隐藏着本性。”孟小冬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并不经意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靠,他那本性?上学时就暴露出来了。一有年轻的女老师上课,他肯定直眼儿。他比我们大四岁,比我们懂得多。”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随后,刘浩口气一转,叹了口气说:“这下我们可把他得罪了。”
孟小冬一愣,说:“不!是这次他把我们得罪了。——哎!你好像有什么顾虑?”
“我有什么顾虑呀!”
“你有——我看出来了。说!”
“我就是担心我房子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在日本房买了一处违建房,准备把小美父母的户口迁过来,将来动迁好多要一套房子。现在他知道我在他管内住,迁户口的事这下可要泡汤了。”
“你就是不务正业、不走正道。这是违纪的,捅出去够你喝一壶的,我劝你趁早打消发不义之财这个念头。”
“但是房子我已经买了,退不回去了。事情已经办成一半了,现在就差把小美父母的户口迁过来了。”
“房子现在干什么呢?”
“租给一个外地的两口子了。但也不像两口子,好像是搭伙过的。”
“那你就租着吧,动迁的时候多少还能给你补点,肯定不能让你赔钱,只是不能像你想象的那样发一笔大财了。”说完,孟小冬看着刘浩撇着嘴笑了。
刘浩也笑了,但却是无奈地笑、满脸的苦笑。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仿佛已经忘了隔壁房间里还关着一个嫌疑人等着审讯拿口供。
说着说着,孟小冬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笑着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这个装神弄鬼的侯杰也歇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了?”
刘浩朝孟小冬会意地一笑,问:“怎么办?”
“挂窗帘。你去,把他挂起来。”
十几分钟后,孟小冬来到关押嫌疑人侯杰的审讯室的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往屋子里一看,只见侯杰整个身体就像窗帘一样被挂在了审讯室门对面的小窗户上。他的右手被一副手铐拷在了横在小窗户上方的暖气管上,他的左手被拷在小窗户下方的暖气片上。他想蹲下,蹲不下去——右手被拷在上面的暖气管上;他想直起身,又直不起来——左手被拷在下方的暖气片上。所以,他只能歪着头,半蹲不蹲地弯着腰,像一个写得歪歪扭扭的“大”字被挂在小窗户上,这就是内部人所说的——挂窗帘。
刘浩一回头,看见身后房门小窗户上孟小冬那张嘴角带着冷笑的脸。隔着窗玻璃,孟小冬向刘浩伸出三个手指头。刘浩嘴角撇了撇又摇了摇头,他向孟小冬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孟小冬转身又回到房间,然后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他预测,侯杰只能挺三个小时。也许会像刘浩预测的那样,他只能停二个小时。
不一会儿,房门一开杨佳走了进来。“你也不开门放放烟。”她埋怨到。
孟小冬也不说话,他起身把杨佳敞开的房门又关上。
“他们给他上刑了。”杨佳说。
孟小冬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阻止?”
“阻止?那口供怎么办?”
“他们这样干会给你惹麻烦,将来你要承担领导责任。”
看到她这样认真,孟小冬笑了:“我承担的可不光是领导责任,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
“你!……”杨佳瞪大了眼睛看着孟小冬。她没想到,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孟小冬竟然下手这样狠。
见杨佳这样看自己,孟小冬冷冷地看着她:“小杨……”
杨佳一惊,这是孟小冬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很严肃。
孟小冬直视着杨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