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解舞听完,呐呐一笑,不再言语。.l]
她虚弱的躺回了床上,只觉得肺上火辣辣的疼。
不一会儿,镇南王闻讯而来,见到自己的小女儿终于是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想起刚找到她的时候,那毫无生气即将要抛下一切而去的惨然模样,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就是长子顾深上战场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到这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顾深身为顾家男人,保家卫国身先士卒那是应当,而他的女儿,则该是在锦衣玉食的娇养在深闺之中。
每日忧愁的是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配什么式样的裙子,该梳什么头发该用什么材质的簪子。
而不是遭遇这样艰难的日子,几乎饿死在山间。
听闻她醒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秦王身边的掌事太监李仓,亲自过来回禀,他心里面除了激动之外,还有更多的担忧。
秦王心仪他的女儿,如此情深义重,他是看在眼里,可是皇上派秦王来凉州,本就是为了戒备他顾家。
现在秦王却是看上了顾家的女儿?
若是别人以为是他用女儿贿赂了秦王呢?
秦王现在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再和藩王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于他于顾家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镇南王对着自己女儿,再看了一眼秦王拨来伺候顾解舞的两个丫鬟,欲言又止。
他粗糙的手紧握着顾解舞苍白的小手,满怀哀伤:“你醒了就好,等你好了,父王就把你送上京去,这凉州边界地方,到底是不安全。”
王妃薛氏所说的话,终于是起到了作用。
他明白王妃所言虽不是出自真心,可是这话自有道理。
将来她能在京城嫁人成家,她的孩子们也能生活在京城,起码能够远离战火。
顾解舞摇头,声音细弱:“可是女儿想要留在父王身边!”
这话出自真心,说着便是流起眼泪来。
镇南王眼中含泪,却是没落下来,只是扯出一个笑容:“可父王希望你的下半生都平安顺遂。”
沉吟半响,又道:“你可记得你跟父王说过的话。”
顾解舞自幼聪慧,镇南王知道她听得明白,却还是提醒了她一下,侧目看向了莺歌和燕舞,意指她们的主人。
顾解舞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耳蜗,镇南王拿着手绢替她擦掉。
她十分笃定的告诉镇南王:“女儿都记得,父王且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里,不止镇南王,连莺歌燕舞都听懂了。
燕舞这时候才明白刚才莺歌为什么那样说话。
燕舞下意识的看了姐姐莺歌一眼,眼神莫测。
次日清晨,顾解舞刚刚用过早膳,莺歌便说等会儿大夫要过来给她把脉,服侍她穿上了外衣。
发髻就没梳了,只是用牛角梳子顺了几下,整齐服帖的披在肩上。
她不喜欢自己蓬头垢面的,问有没有小镜子,燕舞直接拿出了一个梳妆盒,上面镶着一面玻璃镜。
顾解舞看向镜中的自己,容貌依旧出色,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病容憔悴,眉毛暗淡得如同一笼烟云。
她相要些鹅蛋粉和胭脂,却是见莺歌燕舞具是素面朝天,向来这里是没有的,在军中还涂脂抹粉的,只有军妓营的女人们。
想想也就罢了。
只是没等到大夫,先等来了秦王。
顾解舞不免看向了莺歌和燕舞,刚才燕舞没见了好一阵,想必是去告诉秦王,她已然在休息了,可以相见。
秦王出现,她便是想要起身下床请安,这是基本的礼节。
虽按照礼仪,秦王不应该来她的营帐,她有自己的父王在,甚至不算是客。
秦王见她踉跄着起身,眼见就是要摔倒,便是上前拉住了她,忘记了男女之防。
昔日在兰若寺,他也同她亲密过,这会子拉着她的手臂,只觉得全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身子也轻飘飘的不像话。
声音清冷却温柔:“怎么这般慌乱,身子没好,那些虚礼就不必了。”
顾解舞用尽一身的力气,脱开他的怀抱,他刚才几乎要将她抱到了怀中,这样暧昧的姿势。
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太监和两个丫鬟看着,她不禁红了面。
若是她能坦然相对还好,她这脸一红,倒是真让秦王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合乎礼数的事情,其实只不过是扶了他一下。
她身上依旧是那种好闻的少女气息,曾几何时让他流连忘返,情不自禁。
恋恋不舍的放开顾解舞,退后了两步。
奴才们都是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刚才的事。
顾解舞不再想要行礼,而是坐回了床上,莺歌给她准备了一床被子靠在身后,让她可以坐立着。
秦王只说:“你好好将养着。”
顾解舞轻轻点头,声音缥缈,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却是说到了秦王的心里:“谢谢王爷!”
四个字,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句概括,不再有其他。
秦王心中苦涩,她为何这般,昔日在兰若寺,她不知道他是王爷,甚至能与他交谈甚欢,甚至还要他这样那样,现在却是生疏了起来,仿佛两人本就是陌生人。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不知所措,好在大夫来了。
他想给秦王请了安,又才给顾解舞请安。
秦王说到:“你做你的事吧!”
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解舞露出白皙的皓腕,燕舞将一张白纱绣玉兰花的手绢儿盖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