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有感:“到底是上了年纪,岁月不饶人啊!”
按说容嬷嬷比薛氏的年纪大多了,却是不显疲态,手上一下一下,每下都从头皮梳到发尾,极为有力。
奉承说道:“王妃正当壮年,无须如此忧愁,等过些日子世子妃进府,四小姐再嫁出去,王妃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世子顾深,今年十八,三年前皇上赐婚,挑了皇后的娘家武安侯府上的嫡女做正妻。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八,黄道吉日。
提及婚事,薛氏又想起长女的未婚夫,魏国公府的世子陈世美,今年入了吏部考功司,虽说只是六品的员外郎,可到底是担任了实权职位,比起那些个靠祖宗吃老本的王孙公子有出息去了。
再说,这六部尚书,哪一个都是从员外郎一步步熬上去,就是内阁大臣们,也都是从六部出去的。
更别说,这陈世美如今才弱冠之年而已,可谓前程似锦。
想到女儿得如此佳婿,她心间的苦闷已然去了大半。
次日,顾解舞去了茅舍,哪里是在修葺,明明是已经破败了。
朽烂的稻草屋檐下结着蜘蛛网,想来是许久未有人迹所致。
旁边的竹子也是病恹恹的,竹叶散落青石板道,平添荒凉。
她看了不免心情抑郁。
荣华一旁宽慰着,说了几句不顶用,也噤声了。
在林子里站了一会儿,她对春梅说道:“出去打听打听,印氏住在哪里。”
春梅领命去了,怀里揣着一叠银票。
出来前云娘子就嘱咐过她,对下人万万不可小气,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何况王妃这尊大佛本不好相与。
奴才都是一双富贵眼,银子使出去管用就行,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看人下菜碟。
春梅谨记着,所以不过第二日,府中上下都知道顾五小姐在秦王府时极为得宠的,她的丫鬟随便一站出去,就没人敢给脸色看。
拿个什么物件端个什么点心,都是先紧着燕子楼。
所以,春梅这会儿随便寻了个小丫鬟就问印姨娘的院子在哪儿,小丫鬟哪里敢胡说,说明了怎么走,连赏银都不敢拿。
拿了她怕容嬷嬷撕烂她的嘴。
春梅明白,这府里的人都是怕王妃的。
拉着小丫鬟的手,将银子塞在她手里:“你怕什么,这银子又不吃人。”
小丫鬟瑟缩的看向春梅,倒觉得她像是要吃人,只好拿了银子赶紧走了。
春梅回了顾解舞,她又说:“午后请她过来一趟,去之前把那套文房四宝给她送过去。
我见小弟的模样,宣纸肯定不够用的,也送过去一些。”
荣华不解的问:“您对二少爷他们好,便能让王妃不痛快吗?”
短短一日,她便看明了府中形式,知道这印氏母子和王妃的嫌隙。顾解舞对荣华解释说:“印氏出身不低,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要挣个名分不是。
只是父王常年不在家,印氏自然没多少机会吹枕头风。
可细想想,这顾承,可是这镇南王府顺位第二的继承人。
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这王位自然是他的。”
荣华更是不解:“听闻世子身体强健,生下来便甚少得病,自幼在军中长大,更是镇南王亲自教养,父子情分极为深厚。”
顾解舞把玩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儿大不由爹,何况他还有个这么无德的母亲。
父王不愿追究薛氏的罪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伤及嫡长子,从前便有过因为世子母失德,世子被废,由侧妃之子继承王位的。”
荣华恍然大悟:“那么,得想办法让二少爷也有资格袭爵!”
顾解舞不禁笑道:“谈何容易,印氏自己那么多年都没成功,再看她昨日的情形,只怕是自己也不想争了。
倒是顾承,年少气盛,血气方刚。”
如此心性,才值得她帮他们一把。
印氏想要安然度日,自然是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回了王府。
只要薛氏认定她们已经连成一气,印氏就是想要息事宁人,也是不可能的。至于顾承,她从不担心一个男儿会没野心。
要让一个人失去袭爵的能力,办法多得是。
回府之前,她便是已经暗示过了云姐。
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
哥哥在军中庶务繁忙,劳累非常,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有没有留下病症,若是有,得要好好调理才是,免得英年早逝。
云姐儿听得脸色雪白雪白的,只好说:“木棉那丫头的未婚夫也是个当军官的,能见到世子的机会比魏训多多了。”
她也不是让云姐儿去办什么事,只是想给她提个醒。
说起木棉,她倒是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这报仇,就是要你知道是我做的,却能奈我何才有趣。
想法原本只是一个想法,在马车上时,越是接近镇南王府,心里面的恨意越是浓烈。
曾经,她被裹上一张席子,被两个粗鄙的下人丢到粪车上,扔到乱葬岗,几乎被野狗分尸。
当初有多痛,现在就有多恨。
顾深虽与她无仇无怨,可若有一日她和他的母亲对立,她一点都不怀疑,顾深会用更残酷的方式了解她。
只因他是薛氏的儿子,顾解语三姐妹的哥哥,就足以让他送命了。
在离开秦王府之前,木棉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等着顾解舞下令,原以为起码还要等个三五天,不想第二日就从姐姐那里知道了。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