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格愤懑,双拳握紧,“如果修茂成了我的敌人,哪怕我再钦慕他,我也会毫不犹豫把手中的刀挥向他。那一刻,大家立场不同,唯有血战到底,决出胜负。”
胤礽狠狠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这也就是他彷徨的缘由所在。前世,因为石文炳、石华善的早逝,太子妃的家族势力没能成为切割赫舍里氏的刀刃,可赫舍里氏同样没能逃过一劫。今生,如果石文炳、石华善活下来,父皇希望看见的两大外戚争斗的局面是不是就会出现,那他和太子妃又情何以堪?
故而,胤礽一时间竟是不敢娶嫤瑜,实在是害怕会面对那一天。
沉下内心的跌宕,胤礽睁开眼看向怀荣斋,“耀格,从我被立为太子那天起,遍体鳞伤在所难免,比这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不管汗阿玛作何深谋远虑,至少他选的太子妃是最好的。”
耀格瞪大双眼,“这般肯定?”
胤礽站起身,目色中流露捕捉小兽的志在必得,“是的,我要娶她。而且,我不会坐视我身边的人两败俱伤。”
随即,胤礽猫下身子,轻巧而又迅捷地移步去到怀荣斋后门,门闩早就动过手脚,胤礽轻轻一推,便闪身进了去。他已叮嘱皇祖母安排嫤瑜最后一个进怀荣斋,是时候了。
怀荣斋正门南向百步处建有报春阁,嫤瑜等人被带到这里暂作休息,随后一个一个前往怀荣斋取回表示谜底的物件。轮到嫤瑜时,一位小太监提一盏宫灯前头引路,身侧是这几天伺候的宫女相随。待嫤瑜进怀荣斋后,宫女把门带上,与小太监退到门外的台阶下等候。
拐来拐去走了很长一段路跑这么偏僻的屋斋寻找谜底,嫤瑜对太后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思维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回想这几天太后一再刁钻古怪的考验,外祖母居然还说太后是一位简单和善的老人家。出宫后头一件事就直奔公主府问问,外祖母常见的太后与这位竟会念汉语古诗的太后会是同一个人?
怀荣斋为一座上下两层的楼阁,就着屋里差强人意的烛光,嫤瑜在一层厅堂走动寻觅。太后念的诗嫤瑜学过,是唐代诗人王维所作的一首五言绝句,诗的题目就是《画》,所以只要读过,就能知道谜底是一幅山水花鸟画。
方才四位秀女回去时,手里都抱着一个长型盒子,嫤瑜便想着该是装画卷一类。想来,太后这个谜题不难,大家也都能猜上。估计这回太后为的是锻炼大家的腿脚,而不是考验头脑才学。
简单的陈设,仅仅目光扫视,就已转过满堂,不曾见到任何图画。空气中弥漫着长久禁锢的浊味,可见也是临时打扫,或许这里平时就是搁置闲物的地方。
走向角落的扶梯,或许二楼会有收获。刚踏足二楼,就在楼梯旁的墙板上看到一幅画,嫤瑜欣喜,两步过去停在画前,仔细看起来。
墨色苍山,巍峨峻岭,飞流直下,亦如银河落入凡间。近处密林成荫,花枝摇曳,一双燕鸟枝头相伴相依。
嫤瑜探出手摸向那一对燕鸟,两只鸟儿的喙尖相触,亲密无间。随着指尖缓缓移向鸟儿的尖喙,嫤瑜的脸蛋莫名泛出红晕。
忽地,嫤瑜的口被一只手捂住,就连腰身也被一只胳膊圈住,整个人被后面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搂在了怀里。
“别动,也别出声,否则我们俩被发现,都不好看。”
嫤瑜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晃过神来挣扎出声,对方就已在自己耳旁发出警告。
“别怕,你见过我,我们认识。”
低沉的男人嗓音试图安抚嫤瑜,可嫤瑜脑海一片空白,兴许连阿玛长什么样子都忘了,更别说这位抱着自己的狂蜂浪蝶。
“这是我画的,我看你都瞧入了神,画得还行吧?”
嫤瑜差点就气得背过气去,得是多厚的脸皮还在做下如此无礼的行为时,问出这种问题。都恨不得把画撕成碎片,再把这登徒子一脚踹下楼去。
“我放开手,你能听我说两句吗?”
嫤瑜身子发颤,连连点点头,就等着他放开手,自己立刻撒开腿往下跑。就算不好大喊屋里有人,但好歹弄出动静,外头的人听闻就会进来,这男人肯定不敢现身。嫤瑜压根儿就不愿回头看一眼这人的模样,只想逃得远远的,真是个混蛋,竟然如此轻薄自己。
“我不会伤害你,嫤瑜,相信我。”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嫤瑜立刻僵住,整个人一动不动。胤礽松开手,把她转回身来与自己面对面。胤礽稍微蹲身,与她眼对眼,和颜笑问:“还记得我吗?”
近在咫尺的眸子乌黑而深邃,嫤瑜蝶翼般的长睫急促扑闪着,这眼眸似曾相识。
“谢谢你给我挂平安牌!”
胤礽的话音方落,电光火石间,嫤瑜幡然醒悟,竟然是他!垂下眼眸,嫤瑜步步后退。胤礽没有再碰她,但也随她趋进。直到嫤瑜背靠墙板,再无退路,胤礽也停在她面前,彼此仅仅双拳距离。
扫过胤礽衣袍下摆,又是一身侍卫打扮,可这回,嫤瑜已不认为他是宫廷侍卫。莫说方才两人抱在一起,就现在挨得如此之近,嫤瑜闻出胤礽身上幽幽袭来的香味,正是迦南香。
迦南香是连王公贵族都求而不得的书房用香,唯有皇上、皇太子才可能时常用到。过年时富尔祜伦弄到一块,立刻跑到石文炳府上找庆征鉴定。别看庆征不务正业,可对这种事,年纪轻轻却已是小有所成。仔细验证之后,庆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