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冯霁雯进宫,身边带着的仍然是小醒和小仙两个丫鬟。
送着两个主子出了椿院之后,秦嫫转身便向小茶吩咐道:“去一趟前院,把红桃儿叫过来。”
小茶一愣,“大爷之前不是发过话儿,不让她来咱们椿院的么?”
秦嫫闻言道了句:“也对,没得让这种人脏了爷和太太的院子。”
话落,便带着小茶亲自往前院去了。
……
另一边,和珅夫妇二人已乘着马车出了驴肉胡同。
马车中,和珅正与冯霁雯谈到昨日傅恒夫人亲自带福康安上门赔礼道歉之事。
听冯霁雯拿开玩笑的口吻说起傅恒夫人给福康安当场立下的那三条规矩,和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福康安这回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被两次三番落了面子,如今还搭进去了这三条规矩。
“傅恒夫人不愧为一品诰命夫人,思虑长远不提,行事如此干脆利落确也委实少见。”他由衷说道:“也足可看出傅恒夫人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夫人。”
冯霁雯闻听不禁笑道:“傅恒夫人确实待我极好,夫人性格直率明了,确非一般官宦夫人可比。只是我与夫人相识的晚了些,京城虽小,然而真正算起来,还是我出嫁当日夫人为我梳发时方才说上话儿的。”
“投缘不在于早晚。”和珅笑着道了这么一句,却在心底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傅恒夫人如此喜爱夫人。
夫人也觉得傅恒夫人是一位极合得来的长辈。
这俩人……真要早早撞见了,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再想到傅恒夫人昨日让福康安立下的那三条规矩,他心下更是有了计较。
夫人这厢觉得与傅恒夫人相识恨晚,只怕傅恒夫人那边儿的抱憾之情更是无法言表。
这其中牵扯,如今细致想来,当真也是足够‘惊险’。
还好他更早了一步。
还好那个名动京城的福三公子什么都有,却独独少生了一双慧眼,如今尚且不知自己错过了如何明亮剔透的一颗明珠。
若不然,他往哪儿找这么合心意的媳妇儿去?
又或者,这世间缘分二字,向来是早有注定的。
望着面前着一身藕粉缎面儿旗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冯霁雯,和珅心中忽而划过一丝名为‘何其有幸’的满足感。
冯霁雯似有所查地抬起眼睛来,恰见他正望着自己不说话。
这人想什么呢?
一副走神的样子。
冯霁雯未有出言打断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说道:“多亏了夫人昨日抓回来的药,我服下之后,今日果然觉得好了许多。”
等了半天,既然也不见夫人主动问及他的伤势情况,那么他便自个儿主动说说好了。
冯霁雯闻言却隐隐有些惊愕。
她昨日听谢郎中说,这种伤势少说也要等五六日之后方可慢慢恢复。
怎么他这么快就觉得好许多了?
可昨日抓回来的药不外乎都是些消炎之类的作用。
故而她道:“我就说吧,玉嬷嬷配的伤药必然极好。”
和珅在内心笑着“哈?”了一声。
他想表达的意思,好像跟伤药什么的没有太多关系吧?
“家里那瓶剩的似乎不多了。”冯霁雯看向他说道:“但爷也不必省着用,****该换药还是要换的,等改日我去静云庵看望太妃之时,再向玉嬷嬷讨一瓶回来备着便是。”
和珅越听越是想笑。
他满含笑意地“嗯”了一声,道:“劳夫人为我挂心了。”
“取瓶伤药,举手之劳罢了。”冯霁雯的态度显得十分‘落落大方’。
和珅既觉得可爱又觉得无奈。
为什么他每每想要将话题的气氛往夫妻感情这方面发展之时,夫人却总能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便化解于无形?
但也不打紧。
来日方长。
他极喜欢这种来日方长的感觉。
……
马车按照规矩在宫门前停下,和珅与冯霁雯一个是去养心殿觐见皇上,一个则是受贵妃召见,须得走侧门进内宫,故而在宫门前便分了道。
临走前,和珅没忘细致地叮嘱了冯霁雯一番,又暗示了冯霁雯最好不要留在景仁宫中用午膳。
倒不是怕有膳食中会有什么危险,而是在事情明朗之前,一切持中,方可保万全。
不可过于悖其意,亦不可处处顺从,以免日后难以抽身。
冯霁雯点头记下,带着丫鬟往东侧门行去。
景仁宫的小太监早早候在了此处。
而更令冯霁雯吃惊的是,嘉贵妃竟为她备了顶软轿。
她没有任何品级在身,哪里来的资格在紫禁城内乘轿?
也因此越发足以肯定的是,嘉贵妃必然用心不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绝大多时候都是适用的。
望着笑吟吟的太监,和面前这顶流苏小轿,冯霁雯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强压下萦绕在心头异样的忐忑感。
她总觉得……此行嘉贵妃召她入宫的目的,同前几次皆不一样。
而事实证明,确实不一样。
或者说,不完全一样。
……
一个时辰之后。
冯霁雯自景仁宫中缓步行出,身边跟着的是景仁宫里的大宫女远簪。
“远簪姑姑不必送了。”将出景仁宫宫门,小醒微微垂首敛目说道。
远簪笑着点头,躬身向冯霁雯福了一礼过后,又目送着冯霁雯上了轿,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