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宫官学中的打架事件,经众学子之口,很快便在京中传开了。
冯霁雯虽然没有直接牵扯其中,但那彦成与福康安打架的缘由并不是个秘密,再与前几日里在茶楼中泼茶水一事联系在一起,一时间倒让冯霁雯在京中又一回‘名气大涨’。
又因此事起了效应,就连之前她为追求福康安而做下的种种荒唐事迹,尤其是乞巧节跳护城河一事,都被再次翻了出来。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各种流言,再次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冯霁雯得知这些之后,一阵目瞪口呆。
“这些人真是爱嚼舌根,咱们姑娘以前再如何,却也不曾妨碍到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等,又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的?”西施愤愤然说道。
小醒听罢也是皱了一阵眉,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底也真的为冯霁雯感到委屈了一回。
谁能没个不懂事的时候,何况小姐被娇养惯了。再者说,正如西施所言,冯霁雯往前纵然再如何荒唐可笑,出发点却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正常的爱慕之心罢了,虽是一厢情愿,却也只是她与福康安之间的事情,并不曾妨碍到其他人一星半点儿,至于时隔了那么久,还死死揪着不肯放吗?
可没法子,这就是京城、尤其是如今的八旗子女之间的现状。
“人言可畏,姑娘近来还是别出门了。”她只能这样劝道。
不料冯霁雯丝毫未放在心上一样,口气也是不羞不恼的,只道:“任由他们说去吧,尽他们去说,又能说上多久?”
话罢便道:“去备上些补品和药材,我要去一趟阿桂府。”
韶九这架是为她打的,不管对错,她理应要去看一看。
当然,她还是要谴责一下他这种类似于猪队友的耿直行径的。
这杀敌八百,自折一千的傻事儿,也真亏得他干的出来。
小醒一阵惊愕。
“这个时候,您还要去阿桂府?”她险些要失声喊道。
出门都够呛,还去阿桂府呢!
若让有心人得知,又不知该被讹传成什么样儿了。
却听冯霁雯讲道:“祖父今日不是休沐吗,我随他去阿桂府上做客,有何不妥?”
小醒一怔。
她愣神间,冯霁雯已带了西施去了内间更衣。
小醒却还在纳闷,她家小姐的脑袋是从何时起,竟也学会转弯儿思考了?
就这样,回京后好不容易被皇上恩准休沐两日的冯英廉,便以‘挡箭牌’的身份,陪着孙女儿去了阿桂府看望那彦成。
“韶九这孩子冲动惯了,跟你之前是一个性子,这回他虽做的不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见着了,你可不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马车中,冯英廉这样跟冯霁雯交待道:“人家可是向来拿你当亲妹妹来对待的。”
冯霁雯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合着自家祖父虽然面上表示不赞同,但私心里竟是觉得那彦成这事儿做的没错儿,只是方式不对吗?
看来还是前日里福康安上门的时候,没有把心里那口气真的出干净。
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护短狂魔。
但她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啊。
……
阿桂如今正在云贵任总督之职,故冯霁雯并无缘得见这位史上留名的清朝名将。
阿桂有两子两女,大儿子阿迪斯、也就是韶九的父亲,如今在京任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幺子阿必达去年刚放了江南的外任,整个二房除了除了长子留在族中受学之外,举家都随阿必达去了杭州。
大女儿章佳氏嫁给了奉恩辅国公弘融为妻,长住京中,二女儿早年下嫁给了一位满人富商,举家移居去了广州。
冯霁雯跟在祖父身后,被阿桂府的下人恭敬地请到了花厅中,刚坐下便有丫鬟奉上了沁香的热茶。
经下人通传后,阿迪斯有些匆忙。
他显是没有料到英廉会带着冯霁雯忽然上门,一阵不算生疏的寒暄罢,不及英廉这个长辈开口,自己便频频地赔起了不是来:“是我家这兔崽子胡闹,不知轻重,真以为揍人两拳头就是出气了!做事一点儿也不肯过脑子,也不知我阿迪斯怎会生出这样的蠢儿子来!”
“贤侄这话说的太过了……”英廉忙摆手示意,摇着头道:“韶九这孩子自幼同月牙儿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此次举动虽有欠妥之处,却也尽显义气秉性,如今不过是年少冲动了些,待假以时日日渐沉稳下来,他日必成大器啊。”
“梦堂公您未免太看得起这兔崽子了!”阿迪斯说到此处,看向了冯霁雯道:“月牙儿受的委屈,我也多少听说了些,可这京中之事,哪里是能靠着拳头解决得了的?若这拳头真那么好砸,不必等他动手,我这做伯父的也早帮月牙儿将这恶气出了!”
阿迪斯身形高大,又生了对粗犷浓密的长眉,眼下气呼呼地说出这番话,浑然一副粗人模样,比之太常寺少卿,倒更像是个武将。
然满人子弟自幼习武,文弱者倒真是并不常见。
只是他这般亲近的态度,让冯霁雯倍感意外。
韶九动手打架,虽不是受她挑唆,但根源却是在她,来时的路上她还在想,章佳一门会不会将她当成‘红颜祸水’来看待来着——
呃,眼下看来,长得好看的,有人帮着打架才能叫做红颜祸水。
长得不好看的,充其量只是个兄妹义气。
但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