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再提此事,只是道了句:“舒志的学业,日后还望先生多多费心了。”
“冯小姐言重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冯霁雯微微一笑,道:“便不耽搁先生赶去授课了。”
“在下告辞。”丁子昱又施一礼,待冯霁雯先走了几步,他复才离去。
“丁先生真是知书守礼呢。”小仙低声称赞了一句。
冯霁雯点头。
虽贫却无穷酸气,确实是个足以为人师表的君子模样。
小仙:“今个儿的太阳出的不如昨日好,也不知晚些会不会转阴。”
冯霁雯微微仰脸看了一眼晴的确实不大好的天空,讲道:“不是备着伞呢,且瞧这天色,纵是有雨应也下不大。”
可她估算错了。
马车刚出城不过半里远,天上便开始往地上砸起了雨滴子,颗颗都有黄豆大小,落在马车顶上,竟是“嘭嘭”的响。
马车里,冯霁雯因估测失误而略有些尴尬。
好在有小茶出言打破了这种尴尬:“说下大就下大了,不过好在咱们出来的早,若不然这么大的雨,城外的路可不好走呢,上回奴婢们去城外庄子上送东西的时候,冒着大雨出来,马车竟坏在了半路上,那才真叫受罪呢——”
冯霁雯勉强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小茶身上除了守财奴之外,竟还有着另外一个特质。
那就是,乌鸦嘴。
“咯噔——”
随着马车下底传来的一道刺耳的响声,车内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
“怎么了?”小茶连忙撩开车帘问车夫。
车夫冒着雨下去查看后,方才说道:“车轮子陷进泥沟子去了——”
小茶很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冯霁雯安慰道:“姑娘别怕,只是轮子陷进去了,推出来就是了。”
“都是你成日说话没个忌讳,出个门也净是说这些不吉利的傻话……”小仙对着小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撩开一侧的马车窗帘儿往外看了看,复才对冯霁雯说道:“好在不远处有座能避雨的茶铺,奴婢先扶着姑娘下去吧?”
车陷进去,一时只怕还推不出来,人自然是不能还坐在马车里增加负担。
见冯霁雯点了头,小仙和小茶便先行下了马车去,小茶撑着伞,小仙则小心地将冯霁雯扶了下来。
“奴婢力气大,帮着一起推马车,姑娘先去茶铺里坐一会儿吃碗热茶!”小茶话罢挽起袖子来,又将钱袋摘下来给小仙暂时保管。
“那你小心着些,当心不要磕碰到。”冯霁雯交待她一句。
小茶咧嘴一笑应下来,又从马车里取了一把伞出来,撑开打在头顶便跟着车夫一同查看情况,商量怎么个推法儿去了。
小仙则陪着冯霁雯去了不远处的茶铺避雨。
茶铺不算大,不过是设在城外供行人歇脚解渴的简陋之处,外头是高高的茅草顶子下面五六张四方桌,长条高脚凳儿,坐了不少避雨的行人。倒也有里堂,只是此刻垂了竹帘子下来,不像是待客的情形,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小仙看了一眼,便道:“奴婢去给姑娘问问里堂还有没有空位儿了——”
冯霁雯制止道:“罢了,想必也等不了多大会儿,就在外头坐一坐吧。”
小仙闻言瞧了瞧外头坐着的也有几名说话的女子,便也没再坚持,将伞收下来,寻了唯一的一张空桌拿帕子仔细地擦拭了凳子,才让冯霁雯坐下。
小仙将从马车上提下来的包袱放在桌上,立在冯霁雯身侧,望着马车的方向。
小茶正同车夫奋力地推着马车,小茶力气虽大,但马车陷进去很深,脚下又滑不好使力,故二人看起来也并不是太轻松。
但看小茶那干劲儿十足的模样,小仙还是忍不住笑了道:“奴婢总算知道姑娘为什么一直要找个力气大的丫鬟了。”
这要换作她的话,只怕只能帮倒忙。
小仙头一回承认了自己也有不如这傻丫头的地方。
“奴婢给姑娘要碗热茶暖暖手吧?”小仙收回了目光来,向冯霁雯询问道。
却见冯霁雯的脸上此际写满了尴尬。
小仙疑惑地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马车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撑着伞的小厮模样的正在同车夫说着什么,由于尚有一段距离,雨水声又大,故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部分对话内容。
大概是车夫和小茶在推马车的时候,马车轮起起落落的,将泥水溅到了对方身上,小厮正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车夫作了个揖,似在道歉。
而那伞下着灰衣的年轻人则还了他一礼。
主仆二人这便转了身,朝着茶棚的方向走来。
亲眼瞧见了方才滚滚泥水溅到对方身上一幕的冯霁雯,表情仍然有些尴尬。
那对主仆已走近,小厮一边说道:“推马车也不看着点儿,溅了爷身上这么一大片泥水……”
少年人淡淡地笑着道:“下雨天出来,哪能一点泥水都不沾。”
“爷您和气,常说要以善待人,可也不能总平白地吃亏啊……”
少年人摇头轻笑了一声,道:“这算得了什么亏,莫要小题大做了。”
冯霁雯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暗道一声好豁达的人。
不计较是气量,不放在心上却是一种豁达。
是以当主仆二人行入茶棚中时,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去。
少年人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或是因个子高的缘故,一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