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修绕过十余个岗哨,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院墙边溜出县衙,沿着街道小心翼翼地穿行于屋顶之上,远望着义盛隆总部大门,暂时停顿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此处居然有数以千计的兵马环卫着,人人到枪在手、如临大敌。
这该怎么办呢?有这么多守卫,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岗哨渗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正在发愁的时候,一群苦力从义盛隆出来,他们推着二十多辆车子一个个满头大汗,慢悠悠地走出来。
“咦?”江元修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侧身闪入街边的一个小茶馆内。
“官爷,忙着呢?”苦力中有个像头领样子的中年汉子跟一个巡逻而来的差官招呼着。
那差官架子颇大,连点头回礼都没有,恶狠狠地瞪着苦力头,斥道:“大半夜的,推着的这是什么,不知道宵禁吗?”
笑话,不是战争时期,哪来的宵禁,苦力头当然明白差官的意思,凑近上去,从袖内探出手贴近差官,脸上带着笑,半弓着身子说道:“大人,您看,我们这些苦力都是靠一把子笨力气吃饭的,上头让运这二十多车军粮到县衙,我们做下人的敢说什么?江大人怕也是忘了给我们签夜行令啦,要不我们把车子推回去,让江大人来自取?”
差官楞了一下,江城或许真的敲诈义盛隆,这倒是常有的事情,虽说有命令把守这大门口,难道连江大人的这点财路也给他断掉?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他正犹豫间,苦力头袖内托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差官眼尖看见,以不易察觉的速度一把捞过,转瞬到了怀内,还?手捏了捏,嘿嘿,至少有十几两碎银,脸上神色马上起了变化,嘻嘻笑道:“既然是江大人吩咐送去的,我们当然不敢怠慢,快去快回吧!”
苦力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低头不让差官看到,又哈哈一笑道:“这里到县衙也不远,这么晚了,大人们也幸苦了,刚好我的人也想讨杯酒水喝,就这个小茶馆吧,小的做个东道,大人可别不给面子,嫌弃咱弟兄是粗人啊!”
差人见便宜不占就如同苍蝇见粪便不沾,那是不可能的,差官马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心下想着,这苦力头倒是个有见识的,懂得做人,哈哈。于是双手一拱,皮笑肉不笑地应承道:“哪里哪里,都是乡亲,我最懂得体恤人的了,那就暂歇下吧,弟兄们,过来,给我们的苦力兄弟让一让。”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大约七八十人蜂拥过来,有吃喝是他们最爱的事,就跟遇到土匪马贼跑得最快是一样的,千载不变。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衙役们过来的时候都仔细地打量着这群苦力,生怕其中混着其他的人物。
车子在茶馆门口停稳,苦力们一个个挥干身上的汗水,喜气洋洋地与衙役一道涌入茶馆。
待人群都进去之后,一辆车子下面闪出两个人影,贴着路面滑出几十丈,隐入店面之后。
茶馆内进,一个小房间之中,被伙计引入的江元修正坐在房内静静地等候着,房门被轻叩了几声,闪进两条人影。
“大哥,二哥!”江元修拱手与来者招呼道。
大当家?清风面色沉静,与之相反,二当家狄获一脸的不满和郁闷。
狄获一见到江元修就唠叨开了:“元修老弟啊,刚才我们在那江城面前只好装模作样,差点没让老子憋出鸟来!”
“老弟,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江城简直是把我们兄弟俩当成犯人,这些天,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要不是还要我们筹措粮草,他江城早把我兄弟俩关大牢里了!”
江元修大惊,叫道:“他怎么敢?无缘无故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一直很安静的?清风不屑地说道:“他江城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这么大的胆量,还不是受人指使的。”
“韩寿驹?”
?清风默默点头,而后又再摇头,解释道:“直接指使他的应该是韩寿驹没错,但背后的人却应该是在京城那边。”
见江元修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又转而询问道:“老弟,我猜你来天荫是想取道进京弹劾韩寿驹,对吗?”
江元修一点头同意道:“当然,不然我江家村几千条人命找谁偿还?”
?清风摇摇头道:“元修老弟,你可知熊奇被斩首了?”
江元修摇头表示不知,同时又像是毫不介意地哂道:“韩寿驹以为杀了一个替罪羊就能赖掉不成?我怀里有江家村几千口人的联名上书!”
这信也是在他检视包裹的时候才发现的,应该是村长在危急关头塞进去。
但?清风还是摇头反对道:“老弟,你有多年没到过京城了,不知道京城的形势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什么?”
“你是状元爷,算天子门生,当然有权直接求见万岁爷,但你可知,皇上他的权力被三公九卿给架空了,别说你未必能见着皇上,就算你见着了,皇上也不敢把韩寿驹怎么样。”
江元修此时才有点慌了,还强行辩解道:“难道三公九卿敢阻拦我?御史言官难道不会出言相助?”
?清风叹气道:“三公九卿,六部大人几乎都是一伙的,除个别几个之外,其他的要么狼狈为奸,要么就是为一己私利在勾心斗角。这个时候,人人都自顾不暇,谁有闲情替你申冤?”
他见江元修面色越来越难看,宽慰道:“不过你能保得性命,这就是本钱,要我说,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