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只东方稍露出些晨曦,衙门内已经开始喧闹了起来,江元修所居住的厢房门被敲得震天响。
“元修公子,元修公子,起床啦!”
江元修从被窝中探出脑袋,皱了皱眉头,这二叔家的仆人怎么这样没规矩?
何六的脑袋也从屏风后面的床上探了出来,大声回应道:“什么事啊,我们公子这些天没睡好,正要好好休息下,如果没什么大事,请不要打扰我们公子休息!”
可是敲门声仍然在继续,伴随着震天的喊叫。江元修觉得事有不妥,慌忙穿好了衣服,将手弩中的弩箭顶上膛口。
果然,他刚做完这些动作,门被猛然撞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蜂拥而入。
衙役们身后是看似痛苦的江城江大人。
江城大叫道:“元修,你给我出来,你怎么可以做这样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情?”
江元修尚未出声,何六已经先不答应了,怒目回道:“二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子做了什么事,可以让你这样口出恶言?”
江城痛心疾首地控诉道:“元修,不管家人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该勾结金川马贼,毁村灭族!”
江元修只觉得心头怒火狂涌,险些要爆出脏话来,怎么就这样被打成反派,他正待反驳,何六又抢先一步:“二老爷,空口白牙,你这是要冤枉我们公子啊,有什么凭证吗?”
江城眼中的愤怒一点都没有掩饰,身子似乎支撑不住时刻想要倒下,倒好像是因为这个嫡亲侄儿的不仁不孝,使他这个做叔叔的也无法维护。这场景看得其他在场的衙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捋着袖子想要伸张正义。
他将怀中一份书信展开,向江元修一扬,怒道:“韩大人的书信都到了,你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与家人反目,又觊觎家主之位,勾结了金川马贼肃慎王,现附有肃慎王的供词一份,你还有什么话说?”
原来事情是完全可以黑白颠倒的,这也许就是天底下所有当官的最擅长的伎俩,江元修终于无法忍受,愤然起身,抗辩道:“韩大人?他韩寿驹就是最大的马贼,不过恕我没有本事勾结这样手段滔天的大马贼头子,二叔,我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我问你,他韩寿驹就刚好这么巧带了几十万大军,等我勾结了肃慎王再擒拿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出卧房。
衙役们紧张地端起了手中的长枪,把江元修围在客厅当中。
“先把他给我锁起来!”江城眼中闪过一丝森冷的阴笑,带着极大的愤慨下令道。
衙役们一拥而上,江元修毫不抵抗地任凭他们将精钢打制的粗大镣铐拷住自己。
何六正待反抗,江元修默默摇头,何六颓然坐下,束手就擒。
牢房内,江元修与何六被衙役们狠狠地推了进去,牢门哗啦一声上了锁。
半刻钟后,牢内只剩下江城本人和两三个似乎是他亲信的衙役。
江城背对着牢房,长叹道:“江元修,真实情况我不说,你心知肚明,不过世事就是这样,你想要求生,我有办法,不过得把东西交出来,另外,从今以后,你跟江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元修摇头苦笑道:“江城,本着你的一点点良知,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江家村死难的五千多人吗?落在你们这些赃官手中,我是百口莫辩,但天下人最终还是会知道谁对谁错的!你别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
江城闻言狂笑道:“天下人,哈哈,所谓百姓,你说的是那些草民吗?他们都是愚蠢的,官府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再说,只要有机会,有时间,我们更有通天的手段,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可以说成黑的,这本就不难,你终于见识到权力的神通了吧,就是你当年毫不可惜随手扔掉的权势!”
他越说越激动,终于愤怒地无可复加,大嚷道:“江元修,我哪里比你差,我还是你叔叔呢,我们一起进京赶考,你是状元,我呢,我连个榜尾都没考中,你知不知道,你就因为不喜欢,随手抛掉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高官不做,我是什么心情?”
“我跟狗一样对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狗东西摇尾巴,什么屈辱没受过,什么样的罪没受过?他们给我扔过来一块骨头,对,就是一块骨头,别人吃剩下不要的,这天荫县,你以为是什么优缺?时时刻刻提着脑袋,天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哪一方!”
江元修想要开口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却没想江城真是想一股脑子把所有的苦水倒出来,拦都拦不住,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稳定下自己的情绪,马上又愤怒地叫嚷道:“家族,放你娘的狗臭屁,屁的家族,我在京城跟狗一样的活着的时候,他们所有的眼神都盯在你身上,你是天之骄子,我是臭狗屎?凭什么!”
他越说火气越大了,好像他害死自己家族几千号人都是天经地义的,都是别人对他不起,都是别人不理解他,不肯把生命牺牲出来满足他爬上高官的愿望,难道不对吗,我江城当上高官,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他紧紧地抓着牢房的木栅栏,好像掐着江元修的脖子,怒吼道:“他妈的,凭什么!”
江元修终于冷静了下来,怜悯地看了这二叔一眼,淡然道:“你就是因为这么点小事,非要自灭满门?而且还觉得有理有据?”
“没错,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本就是我们学子的天职,你孩子气的抛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