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魏承宗果然知道庭弼的隐情,听到江元修的询问,他掐着根手指娓娓道来:“你知道庭弼的出身么?”
“他不是洛氏旁支的人吗?”
“他的籍贯是建州!”
建州,元修顿时明白了,建州属于南方,这样说来,庭弼本身就是洛氏南宗的,在这个年代,家族的利益永远是最大的,无论你愿意与否,你都必?与家族同进退,身为洛氏南宗的宗主,涪王对庭弼来说,是根本不能违抗的。
“还不仅如此,洛庭弼其实来自洛氏南宗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家庭,他的父亲,三十多年前在战争中失去了双脚,又没攒下什么钱,回到家乡后只能靠编织草筐养家,他其实从小就吃了很多的苦。”
洛氏南宗的孩子从军之前都要在祖宗灵位前立誓效忠涪王,这是涪王系培养人才的第一关,而洛家孩子的前途都在于能否于战场建功立业上,在这第一关就被涪王控制住了。
“看来南方的律法跟我们很不一样啊?”元修随口说道,他也注意到提起誓言这个词的时候魏承宗眉头微蹙,连忙转移话题。
“嗯,用的是前朝传统!”魏承宗言简意赅地传达了他的看法。
也难怪信王涪王会争斗得这么?,信王系出来的洛万年本身就是破坏前朝传统的叛逆,一改前朝那种专重文人,以仁义治国的风气,还权于民,以勇力威慑四海,四出征战,建立不朽功业。这才是洛氏北宗信王系的追求。
“听你的口音,既不像南方,又不似北方,我倒是对你很好奇了。”元修不失时机地打听着。
“我?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在海外出生,在海外长大罢了。”
“阿勒泰!该巡营了!”两人交谈甚欢之时,一个胡人将领突然闯了进来。
魏承宗起身出了牢房,?手把牢门锁上,尽管他对涪王非常不满,但军人毕竟是要服从的,他丝毫也不敢有放走江元修的想法。不过,临走时,他交代牢头道:“听好了,这是涪王很重要的犯人,给我看好,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他的意思是不能让江元修跑了,也不能让其他人伤到他,其实这也许真的是涪王的意思,毕竟他还要靠江元修来招降信王系将领。
他离开牢房,元修又在想着庭弼现在如何,上次他说有办法请战庆州,也不知是否成功,都还没来得及问呢。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魏承宗经常来牢房里看望江元修,不过他确实太有原则了,而且也相当有本事,用占五福的话来说,这种人就是死脑筋,即使跟江元修私交再好,看守牢房的责任他是一点都不落下。钟离秋带着他的一个营多次试图劫狱,都被轻松地击退。
好在魏承宗经常过来,江元修对外面的形势倒还能有一些了解。
据说,信王大军被阻挡在黑山山口,因为恪守着君臣之分,不敢强攻,倒是至今没有寸进。
圣上和他身边的西府军还在狼突原,跟霍汉之间已经停火,不过,大汉各州都在闹分裂,摩拳擦掌地要讨伐皇上。禁军系统中的北府、南府军和七色旗十三翼已经将大部队转移到血麟谷的大雁山口附近,霍汉要是想借由血麟谷进入大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离州都统第五书伦的态度很暧昧,他是最早宣布反对刘霁的,却又在第二天马上就改变了阵营,一回到离州就宣布继续效忠刘霁,并且已经备好了部队,准备随时支援西府军。
西府军内部也在闹分裂,洛归鸿的那个营据六安堡固守,宣布脱离刘霁的统辖。
京城还更乱,客王张朔一早就拿下了京城,不过时时受到原本镇守京城的中府军骚扰。刘霁的弟弟,海西七郡都统刘震,联合了庆州都统皇甫敌扯起了勤王大旗,对周边反对刘霁的州府肆意打击,这两支部队都是大汉精锐,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地扩张起来。
一些民军也陆续参战,主要是一些豪强的私军,不过他们的立场也很不一致,有的表示要勤王,却只是乘机夺取州郡掌控权;有的则只是为了私仇,要跟勤王民军开战而已。
儒军和道军是大汉民军系统中最强大的,他们在大汉南北到处征战,不过实在看不出他们的目的来。
身处于大汉这次动乱的漩涡之中,山城方面甚至比其他地方更乱,天天外面都在打战。天天都有无数的山城将士献出生命,悲剧的是他们中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打。
信王系的部队都在闹兵变,不过,因为没有将领的指挥,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洛庭弼这时候的所作所为让江元修无法理解,他本来说要去离州参战的,却并未出行,他奉了涪王的军令,在扫荡兵变的信王系军队。庭弼的队伍里很多人都属于暴民,军纪是极差的。说是讨伐叛军,却经常会祸害百姓,近期已经没有什么人敢出门上街了。
信王系好几支素有名望的常胜军被洛庭弼带人砍成了碎片,这些将士最值得可惜的就是没有丧生于对外的战场上,却在内部斗争中白白流血牺牲。
鬼刺部队又再次出现了,洛归鸿受到好几次突袭,差点全军覆没。
这些人里没有占五福的消息,他和他的部队自从那天出山城之后就消失不见。有人说在北方看到过他,但也没有确实的证据。
涪王已经完全控制了山城的上层,并且宣布支持客王张朔登基为新皇。但江元修明白,这不过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