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种技术改良,其实意义非常重大。
一方面是省去了运输行军的艰难,避免因为携带大型器械拖累整体行军速度;另一方面,则可以迷惑敌军。孔晟命令南勇进行过多次实验,组装一辆投石车最快的速度仅为五六分钟,就算是敌军意识到危险,其实也来不及应变了。
至于石弹,完全就可以就地取材。
片刻后,南勇手里的红色令旗高高举起。
三百辆崭新的组装完毕的投石车前,6名神机营士卒绞起绳索辘轳,蓄势待发。剩余四名军卒则飞快地将准备好的大小不一的石块装入发射包,如果有心人还可以注意到,这些形状不一的石弹中其实还夹杂着一包包的白色粉末状物质。
南勇高呼一声:“全部都有,准备!”
十名军卒齐心协力拉动绳索,随着南勇手中红色令旗的挥舞,三百辆投石车上石弹冲天而起,从夏邑军阵型的头顶越过,呼啸着向叛军阵型中落去。
夏邑军士卒纷纷扬起脖颈面色肃杀地凝望着石弹雨的呼啸,手中紧握的兵器微微颤抖,他们知道,冲锋陷阵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无数石弹从天而降,瞬间落入叛军阵型。黄韬的军马措不及防,躲避不及,一轮石弹雨幕般落下,死伤无数。阵型顿时就乱了,叛军士卒鬼哭狼嚎,躲避逃窜,军官根本压制不住。
这倒也罢了。这还不是造成叛军混乱的最关键因素,随着石弹的泄落,白色的粉末状物质随风飘散,形成一阵烟雾迷阵,很多军卒的眼睛被吹进粉末,火烧火燎地痛。叛军乱成一团,手捂着眼睛惨叫连声的士卒互相攻杀,再加上石弹的灭杀。场面惨不忍睹。
足足三轮石弹雨攻击,如同上天之怒般的雷霆击杀。白色的粉末泄落构成的烟雾越来越浓,叛军阵型再也控制不住,全面溃败,受了伤的士卒惨呼着四处逃窜豕突狼奔。
孔晟眼眸中掠过一抹冷漠。他高高举起手里的方天画戟,怒吼一声:“擂鼓!弓兵营,上!”
汴州城前。
奚人与叛军的战斗本来早就落入下风,伤亡很大。但叛军阵型突然大乱,兵力潮水般溃败下来。正在与奚兵作战的叛军被从后面溃败下来的自己人活活把阵型冲乱,无奈之下,有不少人被迫被裹夹着四处逃窜。
颓势瞬间逆转。苏婳满身血迹,挥舞着亮银长枪,指挥着自己的族人奋起勇气,汇合集结力量,拧成一股绳,往外拼杀,渐渐就杀出重围。
漫山遍野的夏邑军呐喊着追杀过来,放眼所及。都是狼狈逃窜的叛军军卒,丢盔卸甲、战旗掩地、尸横遍野。
苏婳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她强打精神跃马奔驰。顺势将逃窜下来的一个叛军军卒一枪挑杀,当她眼角的余光发现一道白衣亮甲的飘逸背影正挥舞着那柄醒目的方天画戟冲击过来,她顿时眼前一黑,就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不省人事。
……
夕阳西下,战斗完全结束。汴州城外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遍地都是叛军军卒的尸首,场面惨烈之极。
这一战。叛军一部分死于自相残杀,一部分死于败军之中。一部分被夏邑军就地歼灭,虽然最终的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单凭目测,孔晟就知道叛军伤亡绝对超过两三万人。
苏婳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昏睡不醒。她精神高度紧张,一日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处在拼杀战斗状态,心神之消耗透支可想而知。当她在战场上意识到自己的族人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孔晟率夏邑军主力救援过来,她紧绷的神经就陡然松懈,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孔晟趺坐在苏婳的担架之前,神色凝重复杂。
此战,夏邑军获得空前大捷,但这并不能让孔晟欢喜,而是因为无数生命的陨落而感到沉重。如果有选择,他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造下如此杀孽。可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厮杀,根本不是孔晟所能控制。
南勇神色兴奋地奔行过来,翻身下马,向孔晟拜了下去:“太守,我军大胜,歼灭叛军大半,获得粮草辎重和武器无数……”
南勇的战果汇报才刚开始,就被孔晟有些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南勇,不休说了,传令下去,打扫战场,就地掩埋叛军尸体,迅速补充粮草给养,就地休整一日待命。”
孔晟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又道:“奚人伤亡如何?”
“死亡四千多人,伤一千多人。”南勇轻轻道。
孔晟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万五千名奚兵,伤亡竟然超过了三分之一,这种折损恐怕不是苏婳和苏鲁所能承受的。
孔晟神色凝重地望向苏婳,叹息一声:“安抚奚人,就地休整吧。”
南勇迟疑了一下,恭谨道:“太守,我军不进汴州城吗?”
孔晟抬头望向了眼前这座古老的沐浴在血色残阳中雄伟城池,缓缓摇了摇头:“南勇,四处张贴安民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就说官军对民生秋毫不犯,让百姓安守家园不要慌乱。”
南勇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
孔晟竟然不打算进驻汴州城,这让他想不到。汴州城城防高深,夏邑军进驻此城,以目前的兵力而言,足以守住这座城池。而在南勇看来,与其费心劳力折损己方力量去进攻叛军数量超过十万的洛阳,不如留在汴州静观其变。
孔晟起身,缓缓沿着通往汴州城的官道踱步而去。两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