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母亲听了,会如何想,她其实并不是太在乎,反正面子上该做的她都做了。
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安儿轻声应了句“是”,屈身行礼后,便出门去了。
郭瑶便又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调整呼吸。
好不容易又捡了一条命,即使这条小命有点不顺,总是病病歪歪的,可是,能够活着,能够这么富贵的,人上人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她最是惜福的人了。
这些年,尤其是这三两年,她清醒的时间渐渐增多,身体也不再是稍微动动就喘气了,又想到古代最重孝道,便想要尽一尽为人女的孝道,去给这身体的母亲请请安,怎么说,那也是这具身体的生母,作为占了大便宜的人,她怎么都该感恩的。
孰料,每次打发了丫头过去请示,那位好母亲都是一句话:你身子弱,便不用往来奔波了。
自己却从未来西跨院探望过一次。
主院到西跨院,抬脚便到的地方,也不曾来。
赵氏表现的这样明显,郭瑶也就顺水推舟,连老太太那里也不用去了,平日里没有大事,绝对不出西跨院的门一步,反正她身体本来就差,正好安心的呆在西跨院里好好的养身体了。
好在她就住在母亲的眼皮子地下,赵氏再不待见她,却也不能容忍人怠慢她扫了她的面子,因此,这些年来,她院中才算是勉强安稳,只是,这两年,许是她总不见好,院中的丫头仆妇们倒是有些不稳了。
一想到半年前被她母亲处置了的二等丫头翠云,她心里就后怕。
不过是个女儿,又继承不了家业,还是个不得父亲与祖母喜欢的,居然还有人狠心要害她。
若不是她那半年来好歹身体渐渐长大,这身体与灵魂稍微合拍了一点,那日夜里正好一反常规的还清醒着,怕是察觉不了那丫头居然半夜不睡,偷偷开她的窗户。
大冬天的,她身体又是纸扎的,真要是开窗冻上一冻,即刻就会没命的。
虽则她不得母亲重视,可要是她真的因此就此去了,怕是母亲也要伤神一场,彼时母亲腹中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说不好,身边稍微出点疏漏,孩子就保不住了。
那可是母亲盼了六年的孩子!
只不知,当初到底是谁下的手?
却说安儿领了命,去了主院请安。
方进了院子,便见门口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人,正是四夫人汪氏。
安儿顾不得其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路边束手站立。
眼下虽然已过申正,可天上的日头还是毒辣的很,安儿站的地方除了一丛低矮的万年青之外,再无其他,因此,她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后背全都湿了。
偏偏汪氏带着一群人,前面撑伞,后面打扇,一路慢慢行来,待得人都走了,安儿走上台阶,避入檐下时,早已经晒得面皮通红了。
檐下侍立的小梅同情的看了安儿一眼,却并不敢开口说什么。
今天四夫人来了,还不知道里面会怎么样呢?要是分心了,没听见里面的传唤,回头可是要挨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