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长沙司马金大人?”老人头发花白,皱纹重重,却一副沉静如水的神色,双目没有精光,却十分深邃。
“末将是。”毫不搭调的回答,连称呼和自称都没对应上。
“金大人。”老人用手拢了拢金色的麻布长袍,稳步缓慢的走上前来:“请借一步说话。”
金童一脸不解的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随老人走开,一直走了几百步,到达另一侧殿的门前路上,老人才停住了脚步。
老人回头看着金童:“吾乃阳关乡老陈伯超,与金大人见礼了。”说完施了个半礼。
金童紧急回忆一下来时黄玉教导的礼数,回个全礼道:“末将见过陈乡老,不知有何见教?”
陈伯超却不急着说话,上上下下打量了金童半天,忽然干笑道:“金大人年少有为,英姿勃发,果然教人羡慕啊。老朽谨代表玉门关千万百姓,先谢过金大人擒拿逆贼的功绩。”说罢深深一揖。
金童忙不迭的侧身躲闪并扶起他来,心中暗想:“这时代也有被代表的典故?须知那些老百姓里面有不少本身就是逆贼啊。”口中却连连谦让:“乡老何必如此?哪里有末将的功劳,都是刺史大人指挥有方,黄将军安排得当,故而成了一些小事。”
陈伯超挺起身来,不管金童说什么,继续不紧不慢的道:“金大人,此去北都,除了例行公事之外,还有何打算呢?”
金童心里稍微紧了紧,难道政治斗争的漩涡来了?立刻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干笑一声道:“呵,没什么,末将很少见到大国气象,去了洛阳自然要好好游玩一番,结识一些天下英豪,顺便到豫州几处出名的寺院了解一些佛家所学,回来好继续对付弥勒教。”
“嗯。”陈伯超点头称赞:“金大人是个胸怀社稷的人哪!这个,我家犬子现下正在朝中为官,我这有私信一封,不便去借国器的光,想请金大人代为转送一下,顺便令小犬妥善照顾大人,在北都若有不便,尽可向小犬开口。”
“那敢情好!”金童干净利落的结果信封揣进怀里,想了想,既然到了洛阳还有下文,不如多接触接触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又问道:“乡老在上,末将第一次去洛阳,不知有什么要交待的忌讳之处,请乡老提点几句,甚感重恩。”
陈伯超一听这话,眼中精芒一闪,却不急着结束谈话了,右手慢慢的抚摸着长须,有一眼没一眼的又看了看金童,半晌才道:“金大人是个谨慎的人,这几个月以来在玉门关,虽是初来乍到,倒也没有行差踏错,北都是天子脚下,不说百无禁忌,但天子一向宽厚,知道金大人是西域归国,便有些小错失,也不会过于的求全责备,大人只需一如既往,在北都未尝就不能一展拳脚。”
不等金童回答,陈伯超又道:“时间不早啦,刺史大人已经上路了,金大人,我们也进去吧。”
金童一头雾水,只好继续跟着走回去,走了二三十步,忽然陈伯超在前面用自言自语的音量道:“金大人有仙缘,此去北都,无需惦记家里。”
金童一听这话,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一个激灵,忽然对陈伯超的身份有些明白了。
冰美人是被谪贬的天仙,虽然其中的情况万般复杂不是这三句五句话可以概括得了的,但现在,至少已经有人隐隐触碰到了这一层。
那么,这位陈乡老的一席话,是拉拢,还是威胁?他身后的,到底是道门的哪个教派?又或者是佛门的哪一宗?再或者,是那位唯一的在世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