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罗紫苏发了面又提前洗好了菜,照顾着一家人洗漱躺下,只觉得腰酸背疼。
这小身板,真是愁人啊。躺在炕边,罗紫苏其实还是不太适应身边有个男人的气息,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矫情,一边心里暗暗琢磨着。
罗家不喜欢她,是因为她父母懦弱,她又是半路抱回来的不知谁家的孩子,那沈湛呢?为什么不得父母喜欢?
“地里的活儿,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就去看看。”
沈湛突然出声,吓了罗紫苏一跳,罗紫苏转头刚想说话,沈湛却像是怕罗紫苏插嘴似的,反常的连珠炮一般的说起来。
沈湛其实对种地还真不是太熟练。在十七岁之前,他日子过得像蜜似的,沈忠两口子根本就没让他干什么活儿,天天除了读书就是习武,过得十分惬意,一直到他成亲前三年,都是如此。
不过,在大哥沈福十七娶妻那年,一切都变了。
嫂子进门后,父母不知为何突然对他日日读书不干活儿看不顺眼起来,成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开始对他横眉冷对。不再让他读书习武,开始让他去地里干活儿。
一个十七年都没下过地的人,去干活儿哪里会?好在他身体因习武并不会太差,所以天天边学边干,即使这样,李氏依旧不满意。
沈湛心里一直以为沈忠和李氏是因当初他考童生没中才会对他开始冷淡的,因此心中一直犹豫是不是要说出没中童生的原因。
不过再后来他心有些冷了,就没再解释。
就这样足足的干了三年的地里活儿,他终于熟练了一些,却突然有一天就被李氏告知要娶媳妇了。
套上一身红衣,沈湛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就娶了媳妇王氏。王氏三天回门后,一纸征兵的通知就落到了沈家。
沈忠只是对他说,大哥身为长子要顶门立户,老三年幼,身子还没长成,就只能靠他了。从小他就习武,想来也是时候回报父母了。
于是成亲才三天的沈湛就去了战场。
在战场上足足呆了三年,沈湛全身是伤的回来了,只是,拿回的赏银,却在刚进家门后就被沈忠两口子要去了。
李氏对他说家里这几年过得艰难,又要给三弟娶亲,妻子王氏常年病病歪歪,花得银子如流水,家里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若不是沈湛回来,那就得卖孩子了。
沈湛看着女儿懵懂的模样,又看王氏懦弱又无知的只知道哭,连女儿的名字都没娶,一时只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家里停留了不到两个月,身上的伤都没养好,衙门的衙差来通知要每户出一人去服徭役,不想出人,那就出三十两银子。
结果李氏哭诉银子哪里还有,都还了债了,长子是不能去的,三子身子如此单薄连个闺女还没生,难道要这样断了香火?
沈湛再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第二天就去衙门那里报了名。
在他心里,已经发了狠,这一次,就当还了父母的生恩。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在最后一次运石的途中,被大石压了腿。本来他身体底子还成,养养也就好了。
可回到家中,却发现沈忠两口子居然把自家的房子用院墙隔了开来,一副要分家的架式,王氏已经死了,生下了小妞儿像只小猫一样也不知能不能养得活。
家中什么都没有,李氏对他回来却不下地干活更是一肚子怨气,沈湛一怒之下进山打猎,谁料,却被山中的猛兽袭击,腿又受了重伤。
大夫看后告诉沈湛,他的腿伤原本养养就可,可是这一次伤上加伤,却是不容易再好了。
沈湛说话简洁明了,罗紫苏听得是一半听他说,一半靠猜测,还有一小半是自己的理解想像力,不过这也就听得差不多了。
罗紫苏叹气,是望子成龙,结果龙成了虫,于是父母极度失望之下变本加利的想要折磨成虫的儿子么?
可沈湛读书不出头,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头啊,至于这样吗?
沈忠对李氏报持着这么大的希望啊?真是看不出来。
而沈湛,却想到了沈忠在地里时说的话,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冷凝。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罗紫苏早早起来,昨晚她发好了面,今天一早就蒸好了馒头,不过是粗面和玉米面混了少许精面做出来的,倒是够松软。
熬了粥又蒸了鸡蛋羹,多做了一些热在锅里,告诉沈湛让他到时喂给小妞儿。
炒好了菜又绑好了裤腿,罗紫苏忙得一身汗。
大妞儿扒在门口看着罗紫苏忙碌,眼睛一转一转的跟着她的身影。
“紫苏妹子!”
冯翠儿在门外喊了一声,罗紫苏连忙应了转过头。
“翠儿姐姐你来了?等等,马上就好啦!”
“哎,行,不急!”
罗紫苏又用粗瓷大茶壶装了一壶热水拿回屋里放桌上。
“相公,我走啦,水也晾了,一会儿小妞儿醒了你给她喝一些,还有大妞儿,小孩子多多喝些水才好!”
沈湛点头,看着罗紫苏这样忙里忙外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腿好像真是好了很多,也不知道干活儿行不行呢?要不要试试?光看媳妇自己干活,像个陀螺一样转心里真是心疼!
罗紫苏拿起了个背蒌,把用干净棉布包起来的两个馒头放进背蒌里,还有一罐子水,这才把背蒌背起来要走,结果衣襟就被一只小手牢牢的抓住了。
“大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