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的严重透支,让杀鸦青陷入了深度睡眠,眼看日照越来越强烈,小红担心她的皮肤会被晒伤,便拽着她的腿,吃力的将她拖到了一颗歪脖子树下,然后蹲在树荫下,守着那块晒干萎缩的头皮发呆,直到正午时分,李宿回来找她们,她也没能点着火。
“你蹲在地上做什么?”李宿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睡在一边的杀鸦青。
——尊座让我烧掉这个。
李宿朝地上看去,道:“这是什么?”
——邪物。
“那你为什么不烧呢?”
——我没有火。
“你可以去找火石来。”
——不行,我不能将尊座独自丢在这里。小红说着,瞪了李宿一眼,仿佛还在怪他之前丢下尊座离去。
——你大嫂和娘没事吧。
“没有,她呢?她这是……在睡觉?”李宿问。
——她累了,你别吵她,你有火吗,尊座吩咐一定要烧了这团邪物。
李宿身上没有火石,就跑到附近搜罗了干燥的树枝和一团干草来,他手艺娴熟,一会儿就生出了火星,再过一会儿就把干草烧着了,小红拎起头皮丢进火中,火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烟雾中弥漫出了熏人的恶臭,将这一人一鬼逼退了好几步。
李宿拍拍手上的灰,道:“好了,总不能让她一直睡在这里吧,我们先回家去。”
小红也想离开,但是正午的太阳正阳之气太足了,虽然不至于晒死她,可也会让她浑身难受。
——这,这,你能给我找一把伞来吗?或者再等我两个时辰,只要阳光没那么强,我就能走出去。小红缩在树荫下,可怜巴巴的道。
“你怕阳光?”李宿狐疑起来,他好像第一次见小红,就是在青天白日之下。
——倒也不是,只是今天天气晴好,现在又是正午时分,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你知道……我们鬼属阴,嘿嘿,侵太多阳气对身体不好。小红干笑了两声。
李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走过去将地上的杀鸦青抱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你就再等两个时辰再离开吧,我带她先回去。”
——喂,真的不等我吗?或者你给我找一把伞来也是行的呀……
李宿抱起杀鸦青就走,杀鸦青虽不重,但回李家的路有点远,可他觉得这路实在太近太近了。
杀鸦青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已经脱力了,所以才一直醒不过来,这会儿被抱进了李宿的怀里,偎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呼吸,这才脸色渐渐好转。
小红飘到树枝上,看到李宿真的不管自己就走了,很不高兴,她又从枝头飘下来,鼓起勇气飘到树荫之外,这正午的阳气晒在她身上,好比一根根的钢丝在皮肤上割一样疼。
小红忍着疼,从这一团树荫下,飘到那一团树荫下……
三河县的城墙在望,李宿却停在了一个人迹罕至处,他将杀鸦青放在地上,杀鸦青仍旧不省人事。
李宿半跪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稚嫩的脸庞,不由自主的伸手从她的额头抚摸到了下巴,这眉毛、这鼻子,这嘴巴,若是长开一些,简直和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相信她就是那个女妖,可是昨晚发生之事,已令他不得不信。
李宿皱着眉头,从衣襟里摸出一包东西,他将包裹在外的手帕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根紫晶钗,此钗是用一整快紫水晶打磨而成,钗头成月牙状,钗身紫得发黑,显然是侵过毒的,他握着钗头,高举着紫晶钗对准杀鸦青的心脏。
“……狼妖抓了我娘,如我不能带着你的尸体回去,我娘的下场就和秦大姐她们一样……”
偃青月果然已经对李母下手了,此妖狡猾至极,手段一出连着一出,掳真娘,设暗草,为了防止杀鸦青侥幸生还,还放倒了李母,控制住了赶回家的李宿,李宿虽然只是个凡夫俗子,可杀鸦青对他不会设防,这世上最难防的,便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不是你死,便是我娘死……”李宿的手在发抖,以至于不得不双手才能将钗握住。
人皆有私心,两害相权,任何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更重要的那个,即便李宿不愿意害死杀鸦青,可他能够眼睁睁看着亲娘去死吗?
小红气喘吁吁的赶来,浑身被正阳气伤得伤痕累累,她扶着一棵树的树干而立,见到李宿高举凶器对着尊座,急得魂都快散了。
——李宿!你想作甚!
李宿抬起头,见小红站在三丈之外的一颗树下望着自己,一脸的义愤填膺。
——你急匆匆的甩开我,我就知道不对劲!你快放开尊座,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小红倒是侠义,忍着剧痛离开树荫,面露凶恶的朝着李宿飞去,然而李宿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不等她靠近三尺,就听“嗙——”的一声,小红就烟消云散了。李宿敲响了腰上挂的梆子,这梆子声能清退世上一切怨灵恶鬼,小红当然不例外。
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李宿拿着紫晶钗对杀鸦青的心口上,深深吸了口气……
偃青月不喜欢也不相信凡人,但她自认为很了解凡人,就比如她料想秦婵兮败露之后,面对杀鸦青的威胁,一定会背叛她一样。
凡人皆贪婪,凡贪婪必有所执,为了他们认为不能割舍之情,他们能够背叛一切,背叛,就是他们最大的特性。
秦府中,偃青月翘着腿儿坐在堂屋里,伸手摸着绑住绷带的眼睛,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