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则有一瞬间的迟疑,便立刻跑了过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我问你,你真的是把景儿当成了我了吗?”顾予茗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全是痛苦。
他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又一次解释的机会,她就离自己一尺的地方,触手可及,可是他却是再也不敢碰她了,沈亦则摇了摇头:“阿茗,我没把她当成你,可我也不知道她是景儿,我只是把她当成了我的夫人,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顾予茗听了他的答案,脸上分不清悲喜,“少帅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夫人,我也是一个女人。”
“阿茗,你是我的夫人,可是在我心里,你更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顾予茗的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逞强的说:“我不相信。”
沈亦则似乎是早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答案:“你不相信也没关系,阿茗,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雨越下越大了,阿茗,回去赶紧换身衣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本想陪着她回去,不过她大概也不愿意在看见他再站在她院子里碍眼,只好把手上的伞也给了她。
“最后一次。”顾予茗拽住了那一抹新桥蓝的衣袖,决定再最后一次握他的手。
“阿则,”她还是不争气的哭了,“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她不该在那天晚上提起那么多不该提起的事情,不该让他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她是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呢?
虽然真相残忍,可是至少,他没骗她。
沈亦则像是不敢相信,痴痴地立在那里:“阿茗,我,”
“我不想再看见景儿了,我没那么大度,可毕竟主仆一场,她也不是为了别的才和你,”顾予茗说到一半又是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这样做了,”沈亦则十分激动,试探地问,“好阿茗,我不急,我不急,我以后能多来看看你吗?”
顾予茗点了点头,牵起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你是禾青的爹,你有很多夫人,可是禾青的爹只有一个,“
“我的夫君也只有一个。”
“抱歉,”顾予茗说着,“都这么久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却从没让你摸摸她。”
沈亦则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却格外紧张。
“禾青,她很喜欢你。”顾予茗坦白道,难道是父女连心吗?每次他一出现的时候,她就感觉禾青在她的肚子里不安分地动得厉害。
“真的吗?”沈亦则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干净得像个孩子,一点也无法和一言九鼎的东平沈少帅联系在一起。他半跪在她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的肚子,一脸喜色,“阿茗,他在动阿茗,河清在动。”
顾予茗终于笑了,抹了抹挂在眼角上的泪,爱欲难填,她把他折磨得还不够吗?他最好是骗她的,如果是真的,岂不是要他一辈子的痛苦仅仅去换自己的一句‘相信’?
“是啊,”顾予茗点点头,沈亦则悄悄裹紧了她的衣袍,“她在动。”
沈亦则郑重地吻了一吻,像是在说着悄悄话:“谢谢你,好孩子。”
顾予茗感觉禾青又在肚子里踢了她一脚,“真是个淘气的姑娘,”她想着。
“谢谢你,阿茗。”沈亦则仰起头,星眸里全是感激。
顾予茗拿起了手上的娟子,那上面绣了一朵又一朵的琼花,她已经用了很多年了,细心地为他擦干他脸上的雨水,琼花树还可以回到南州,她此生却是再也回不了了。
如果不能住进你心里,无论走到哪里。
哪里都是,客死他乡。
柳婳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就知道,这样好的机会,公婆让长庚一个人去东平绝对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沈亦珈是如今东平少帅的妹妹,更是孟老夫人的心头肉,虽然自己是正室,可是说什么也是要忌惮三分。
自己的夫君成了都统,南州风云变换,祝长庚实现了新婚之夜他的诺言,她成为了整个祝府,整个南州最尊贵的夫人。
她的夫君是这样优秀,优秀到她根本没有机会展现她的不离不弃。
顾紫珊已经不再常常到都统府了,她对于顾家的家事也不再上心,可是,以前是她妹妹,现在她夫君的妹妹。
顾予茗,她已经离开了南州这么多年,为什么却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骚扰她的生活呢?
沈亦则移植的那棵琼花树一直没有开花。
他们常常坐在竹青阁那间东偏房,他们在那个房间里抢过《鬼谷子》,那个时候顾予茗还非常不知死活的把沈亦则辫子扯了。
现在沈亦则的辫子没了,顾予茗也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活动的小姑娘了。
“阿则,你说禾青是会长得像我还是像你?”顾予茗锲而不舍绣着给禾青到这世上的第一件礼物。
“当然是长得像我!”沈亦则头也不抬,“要是长得像你,以后和那些下属们展示孩子都觉得丢脸。”
顾予茗恼怒地打了沈亦则的衣袖。
沈亦则望着顾予茗手上那件杏色的衣服,非常尴尬地眨了眨眼。
“那个,我说,你还是别糟蹋流琛家里的线了。”
顾予茗搁下了手上的针,摸着自己的肚子:“禾青,你爹欺负我。你说,”说着扬起了自己手上的衣服,“好看吗?”
“她说好看!禾青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