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梦白听了这话一脸惊惶,一双杏眼如小鹿一样盯着他。
如果是十几年前的沈亦则,这样楚楚可怜的场景一定会让他心动,可是如今他是大帅,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是顾予茗的夫君,时过境迁,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了太多次,只觉稀松平常。
“你姓张?”沈亦则又问,自顾自喝了口茶。
付梦白摇头:“我姓付,张大人是我表哥。”
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沈亦则暗自作结。
“我不会为难你,”沈亦则暗示着:“我这样,只不过给甫良做面子,你别多心。”
付梦白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如蚊:“多谢大帅。”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在今天弹起琵琶。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表哥会抱她,会吻她,却始终不肯……
“不必。”沈亦则惜字如金,望着窗外:“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有一个人始终在等你,你就会明白,再好的茶,再美的琵琶,都不重要。”
“幸会。如果你有心上人,我或许可以帮忙说媒。”付梦白就这样看着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消失在了茫茫雪景中。
女子在烛火中眨了眨眼,抱着琵琶,悄悄弹起了《湘君怨》。
雪下的越来越大,顾予茗看着沉睡着的禾青和峦森,虽然周公不断叨扰,眉眼却依然温柔。
“阿茗。”突然,颈间传来一阵凉气。
“琵琶好听吗?”顾予茗俯下身子,逗了逗峦森,刻意离开了沈亦则。
“高山流水。”听出顾予茗话里的醋意,沈亦则笑眯眯地回应,从身后抱住了她。
握住沈亦则的手的时候,顾予茗眉心一跳,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峦森翻了个身,沈亦则看得欣喜,正要逗弄,却被顾予茗立刻制止:“你手又冰又糙的,把我们峦森弄病了怎么办?”
沈亦则之所以要赶回来,正是因为他听说初五的晚上会下大雪,因此和顾予茗约好了一起看雪。
出小室门的时候,沈亦则还在郁闷刚才顾予茗的那句话——‘我们峦森’,说得像是这不是他的峦森一样。
怔忪间,手上却突然加了一个力度。
“你怎么回来的?”
“坐车回来的。”来竹青阁之前,沈亦则已经先行换下了被风雪淋湿的衣袜。
“这是我第一次陪你看雪。”他搓了搓手,搂她在怀。
顾予茗却逃脱了他结实的胸膛,摇摇头说她不想看了。
“予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很扫兴。”沈亦则责备。
“不知道。”顾予茗扭过头,扶正了沈亦则的头,然后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雪夜之吻来得毫无预兆,沈亦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的时机。
正准备享受妻子难得的主动,顾予茗却一下子抽离,望着他的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很难看。
“你说谎!”顾予茗小声嚷嚷。
沈亦则望着顾予茗,一脸委屈,竟无言以对。
“你明明是走回来的。”顾予茗条条列举他的罪证:“虽然你换了衣服,手也没有那么冷,可是你的嘴唇又冰又干,脸上冻得吓人,明明就是被风吹了的结果。”
“所以呢?”长廊外扬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沈亦则脸上的笑意却分明越来越暖。
“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啊。”顾予茗一本正经:“我没那么小气。”
“所以你不打算帮我暖暖?”沈亦则似乎是答非所问。
暖暖?顾予茗看向自己手中的汤婆子:“还挺热的,给你好了。”
“予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很扫兴。”沈亦则又重复一遍,翻了个白眼。
“你还要怎样?”顾予茗撇嘴。
“这样才算暖!”沈亦则俯身吻上她的唇,细索地摩擦着,交换着她温热的呼吸。
顾予茗还想说什么,口气却含糊不清温吞得像条鱼。
“唔…这样……哪算暖?”
他们互相温暖着对方,全部给与,毫不吝啬。长廊外是纷飞的冬雪,雪花漫天,屋内是两个孩子甜甜的呼吸,一如他们的日子,幸福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