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的这个丫头毫不留情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沈言君睥睨起了眼睛,不得不再好好仔细打量一下眼前这个看似幼稚的姑娘:你倒是直白。漂亮话也我没少听人说,真心话倒还真是刺耳。
顾予茗听闻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虽然依旧紧张,却再不向刚才那样紧张了:沈家也是世代须眉,可是我侍奉公公,虽说是为着礼,可是到底也是含了真情。
哦?沈言君听了来了兴趣,为何?
我有时候想着,所谓孝道,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用心侍奉公公,也是真心希望您能早日康复,不仅仅是因为您是阿则的父亲,还因为是您让我嫁给阿则,还因为您给了阿则一视同仁的机会。顾予茗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耳听为虚,可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她赌的,是一颗心。
沈言君没有回答,只是感叹道:阿则?真是有趣的名字,你们南州都是这么叫的么?
顾予茗没想到沈言君的重点居然在这个上面,一下子红了脸,害羞的点了点头。
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恩,‘阿则’?虽然意味和刚才的差不多,沈言君的语气却是轻松了很多。
顾予茗脸红的更甚,却又摇了摇头:刚才不是了。
说罢又鼓起勇气望着沈言君:我对公公只有敬,可是刚才,我发现我有点喜欢公公了。
是对阿则的那种喜欢吗?
不是的不是的,绝对不是的。想到前几日沈亦则说沈言君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夫人,顾予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顾予茗想着用词,是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我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顾予茗继续说道。
沈言君也不回话,只一口气喝完了那盏凤眼茶,掩了茶盖,顾予茗也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
顾予茗起身准备告退,又觉得还是有些不甘心。
公公,我还可以最后说一句话吗?
其实沈言君也没想让她走,只不过,是茶水真的喝完了而已。
看你今日说的都是逆耳忠言的份上,便再多说几句吧。
其实我今天来,本来不是为了三少爷的。是因为一个叫景儿的丫头的。
景儿是谁?沈言君怎么也不记得这个名字。
是一个曾经被老爷救过的姑娘,很可爱,很善良。顾予茗如实答着。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像我一样能够侍奉公公,我只觉得,这样的善意,被这样感激着,公公也是个很幸福的人呢。
沈言君思考了很久,开口道:若说你生为女儿,还真是可惜了你这样一双尖锐的眼睛,可若说是生为男儿,又未免太过于纠结于感情了。
所以公公的意思,我还是不男不女的好了。
听了顾予茗的调笑,沈言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也和蔼的笑了。
顾予茗经过了刚才的教训却是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还是俯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不管公公是否还要怪罪,可是这些话都是媳妇一个人说的,我平时在家里逾矩惯了,要罚也只我一个人,千万别迁怒别人。
沈言君明白顾予茗话里所指:虽然病了可也还不至于是老糊涂,亦则这孩子的脾性我也清楚,不过你可是公主的女儿,我怎么敢说你这个郡主。
顾予茗心里一松,知道沈言君最终还是没有追究:那阿茗就谢过郡主的公公了。
见房门被重新掩上,沈言君躺在床上,转身看见那丫头忘了收拾的茶碗,还有一半的残留,守规矩久了,突然觉得这样冒失也是难得。
他想起被自己刻意忽略了很久的三子,看着他从一个只会啼哭要母亲抱受大娘气的婴孩,到如今早已成家立业英俊挺拔的少年,他不像自己,却时时刻刻都让他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
被这样爱着,你的阿则,也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