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炮火声时有时无,听了祝长臻的安抚之后,顾予茗回到了自己的竹青阁,之后连着几天,大家都全部聚集在大堂里,就连一向不睦的盛旻双和桐仪也肯站在一起,整个沈府的女眷整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顾予茗以前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皇都,自己一直以为繁盛万世的景朝,居然也真正地气数将尽,到了即将坍塌的那一天。
少爷说,如果谈得下来,皇都还是有可能保得住的,所以大家别担心。到了这种危机的时刻,这个宅子里好像才第一次凝聚起来。
那少爷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桐仪问着。
下午便会回来,说是要和盈夫人一起去城外的旧宅,作完全准备。祝长臻回道。
长臻姐,你说圣上会怎么办?顾予茗问道。
还能怎么办,盛旻双接着话道,她一向是阴晴不定的,自从除夕之后,就又开始了打坐读经的日子了:虽然眼下皇都正吃紧,可是依我看啊,却不是最要紧的,以往不都是打下几座城池然后拿这个做谈判筹码的吗?
是啊,以往都是这样的,所以阿茗你也不必为此担忧。祝长臻也知道顾予茗是在担心仟淑公主的安危,自己又何尝不担心还在宫中的贵妃小姑呢。
可是我看这次啊,大景朝也许是真的完了,盛旻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沈言君才从西北打完仗回来,可是南方又乱起来了,说到底,也不是东南洋联军的错,听说两广那边,已经不叫暴动,叫起义了呢!
在场的女眷听了盛旻双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辞后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心下惘然,却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我看沈家要暂且搬出城外的事情顶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盛旻双装作没有看见众人惊讶的眼神,眼神对上顾予茗说道:“我看啊,皇宫里的人看来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殉国,二是就这样偷安一辈子。
这皇都很快就要改姓了啊。大堂外又是一声炮火响起,却只有盛旻双不慌不忙,无论朝代怎么变迁,人总是要生活,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少,只要还有人,就必定会有商,而她本来也和这宅子里的斗争不搭边,自然也不必担忧。
顾予茗扶着景儿的手突然一颤,向下一看,只见大病初愈的景儿脸色惨白,嘴唇也发着青,本来顾予茗搭着她的手,现在到好像是顾予茗在撑着她。
门外又是一阵阵接二连三的炮火声,景儿瘦弱的身子颤了一下,看见顾予茗有些担忧的眼神,连忙有些慌乱地说:夫人,我怕。
景儿是孤儿,平时胆子也算不小的了,没想到面对炮火声的时候,还是会担忧害怕,顾予茗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景儿,我陪着你呢。
这个时候,沈亦则旁边的小厮川生走了进来,祝长臻见了忙让小伊迎了进来,这几日,祝长臻已经让所有女眷把一些重要值钱的东西打包起来,就算无血开城,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提早准备起来了。
川生对着祝长臻说道:少爷已经在门外了,叫夫人先去同仁堂找个大夫过来。
可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祝长臻忙问道,只见一旁的顾予茗已经站了起来。
川生还没回答,只见沈亦则已经扶着蔡盈安进了大门。
一时间所有女眷几乎全部围了上来。
盈安,小心。沈亦则温柔地说着。
蔡盈安鹅蛋小脸绯红着,透着一丝妩媚,不像顾予茗,十几天不见,她好像又丰腴了很多,走路也是一步三摇,慢吞吞地。
章全,去搬凳子。沈亦则朗声吩咐道:“盈夫人身子弱,记得拿个坐垫过来。
顾予茗听了连忙殷勤地跟着章全从小房间中拿了个弱垫铺上了。
多谢予妹妹了。蔡盈安眼睛只盯着沈亦则,也不曾抬头看她。
顾予茗一脸尴尬,忙摆着手说着没关系。
祝长臻从容地从女眷之中走过,自从当上了正室,生下了毛毛之后,她已经在沈府上下树立了足够的威信,她盯着蔡盈安略加丰腴的身形和脸上有些虚弱的微红,府上只有她一个人生育过,蔡盈安样子她很熟悉。
祝长臻端庄地向沈亦则行了一个礼:妾身这就去办,不过盈夫人这个样子,恐怕是不能再外出劳累了。
川生,祝长臻扭头:“去请同仁堂为我诊治过的程波翰程大夫来,他是皇都有名的千金圣手,看来我们沈府是又要添丁了呢。
全府的女眷愣了一下,还是桐仪最为清醒,跪了下来,嘴里大声说着:奴婢恭喜三少爷,恭喜盈夫人。
盛旻双和顾予茗也忙跪了下来:妾身恭喜三少爷,恭喜盈夫人。
蔡盈安见着除了祝长臻之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脸上染起一丝笑意,虽然还未显怀,可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摸着小腹,对上桐仪意料之中的眼神,一脸幸福地笑,眼神里含了一丝感激。
沈亦则春风得意地笑了,对着祝长臻说:长臻,这是我第二个孩子,盈安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百般地不适,她身子本来就弱,你看再多派给两个服侍她的侍女,如何?
祝长臻略一迟疑,忙谦和地笑了:这个是自然,怀第一胎总是要辛苦一些。盈妹妹服侍少爷这么多年,也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再怎么也是比不过夫人的功劳的。桐仪意味深长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蔡盈安。
这说的是什么话?祝长臻自谦道:哪位妹妹能为咱们少爷开枝散叶都是一样的,你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