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予茗再次见到沈亦则的时候,男装马褂厚重的内衬突然刺得它生疼,只见整个厅堂里只有沈亦则一个人,他坐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自己。
你怎么不吃?顾予茗强压下自己心中越来越强烈的预感,正打算夹一筷子青菜吃了,沈亦则突然执箸碰了她的筷子。
顾予茗也察觉出沈亦则的不对劲,本应该在一旁服侍的侍女全被他遣了出去,他又执意让自己换上男装。
这所宅子蹊跷,看来你只能跟我到后面的山上过一宿了。沈亦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带了些许的戏谑。
哪里蹊跷了,我怎么看不出来?顾予茗强装镇定,她倒是不怎么能看出这宅子有什么蹊跷的,倒是沈亦则自己和管家说上话进了门之后就蛮蹊跷的。
我这次来,因为是父亲悄悄吩咐,现下这个紧张的时候,我也不敢太过惹人注目,谁也没告诉,甚至连章全也没带着,可是刚才那个管家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是三少爷,难道还不蹊跷吗?沈亦则掩袖佯装喝酒,却把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当日在沈言君房里的除了沈亦则就只剩下沈亦晁了,怎么,才现在就忍不住了吗?
顾予茗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他才不是因为怕炮火声呢。
你不应该叫我穿男装的。顾予茗也学着沈亦则的样子,空空夹了一筷子青菜到自己碗里。
穿男装至少不会给我添乱。沈亦则突然有些后悔,果然还是不应该叫着阿茗出来跟自己冒险。
这整个宅子里面我看到的唯一的男的就是那个老态龙钟的管家了,婢女倒还不算少。所以你应该跟我一样穿女装。顾予茗开着玩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早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应该穿男装,也许自己不穿男装的话,阿则就不会遇险了。
你够了,沈亦则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个主意倒也还算不赖。
得了吧,顾予茗知道,两人都靠着这些玩笑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有时候打败人们的并不是绝望,而是未知,顾予茗常常觉得如果无力回天,不如破罐破摔,随心而活也挺不错的:你这样的大手大脚的,我每一件衣服可都是很好的绣娘绣的,你穿可真是糟蹋了呢!
阿茗,沈亦则和顾予茗相视一笑:你怕吗?
顾予茗正要回答,只听见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爷夫人,请问您们用完膳了吗?
挺好玩的。顾予茗知道,自己的手心在不断淌着汗,她和沈亦则趴在了桌子上,佯装昏倒,也只有这个样子,阿则才不会那么担心她。
我也觉得。沈亦则也闭上了眼睛,紧紧握着筷子的手有一些颤抖。
顾予茗闭着眼睛,看不见到底是有几个人进来了,良久,只听见管家略带颤抖的声音。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实在是对不住两位贵人,小的也是不得已。本来以为张大人找到他是终于要把他挪出这半点也不见人烟晚上阴森森的地方了,没想到居然是要自己杀人,杀的还是顶头上司的儿子,看来这富贵人家啊,背后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多着呢。
就在管家正在狐疑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男人的时候,只见沈亦则一个转身将筷子一抛正中管家的脖颈,顺势一掐,管家的脖子瞬间就变得通红。
阿茗,夺他的刀。沈亦则剪短地说着。
哦,哦。真是上不了台面,自己还拿峨眉蓟打架呢,顾予茗有些慌乱地横手朝那管家的手腕一劈,笨拙地捡起地上的刀。
管家大人,我们见面这么久了,突然想起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管家手上的那把刀立刻就抵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管家这才想起来,一开始自己就露陷了,忙求饶道:三爷饶命,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是大爷吧。沈亦则说道。
不是不是不是,管家只觉得脖子上的冰凉又重了几分:是张大人胁迫了我的家人,小人真是无辜啊。
张大人平时兢兢业业的,做得少说得多,倒是看不出来这样狠辣。沈亦则冷冷地说道,他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连沈言君根基都未稳,沈亦晁就算是灭他心切,又怎么会亲自出手。
既然是逃难用的,顾予茗想起来傍晚刚来的时候沈亦则的话:那一定有用来逃生的地方,说,在哪里!
小小小小小人也不知道啊,旁边这个夫人一开口,管家只觉得男人厉害,没想到身边这个穿男装的女人也同样不好对付。
三少爷,杀了他。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沈亦则听了顾予茗恶狠狠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想笑。
只见刀上有小小的红珠渗出来。
少爷饶命,我真真真真不知道。这宅子是很多年前买下来的,就是有,上任管家出家了,这逃生用的机关或是密室恐怕也只有他知晓了,可是他早就已经云游四海、了无踪影了。见管家结结巴巴的样子,杀人的手法连顾予茗都搞不定,沈亦则确定他说的话大概都是真的了。
或许这就是大哥给他祭出的第一份薄礼吧。
你还知道什么?
张大人说,只是要在饭菜里面下药,然后伺机,伺机管家再也不敢说出‘杀了他们’这几个字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命很有可能就折在‘他们‘手里。
沈亦则向顾予茗摇摇头,张泰又岂是等闲之辈,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不中用的管家坏了自己的大事,看来他是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了。
沈亦则照着管家的颈后又是一掌,管家便立刻昏迷不醒,顾予茗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