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安静得很,中心乌金支脚案上的一点灯火在跳动闪耀,映照着帐内人的脸。
黑衣老人枯瘦皱褶的脸皮上,泛起了丝丝诡异的笑。
或许只不过是因为他脸皮的特点,所以才衬托得笑容分外诡谲,其实……他在努力笑得亲切友善,完全没有任何恶意,虽然在别人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感觉。
他笑了笑,对云宗墨说:“我引他来到这后,他的心智很快恢复了,我告诉了他你交代过的话,他果然没走,留下来等你。”
云宗墨徐徐点了点头,微笑:“巫长老,真有你的,果然还是你的手段厉害。”
云钰听得一惊,转望向那黑衣老人,失声道:“巫长老!巫长老……你是巫长老?”
那黑衣老人笑得仍然和善亲切,“小伙子,你才认出我么,我若不是巫长老,怎能令你在先前迷惑了心智。”
云钰警觉无比地退后几步,恨恨道:“你取下面具来,我倒没认出你来!你带着面具时像个骷髅,本来的面目纵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看着还像个人样儿。”
巫长老似不着恼,笑得露出了黄牙,“其实我本不是人,我是巫神。”
“什么巫神?别装鬼扮神的。”云钰冷笑,“你就是会点歪门邪术罢了,类似于祝由术,那次在达瓠城让你逃走了,以为你会老实些,没想到还窜出来作乱,你们巫骨教已尽都覆灭,剩下你一个人还能掀什么风浪。”
巫长老笑得阴鸷,“巫骨教覆灭了,还有帝血门。”
“帝血门?”云钰倒是首次听说这名称,钱笑雪先前与他并没有提过帝血门的名字。
云宗墨笑了笑,缓缓说道:“好了,云钰,你原本关心的不是你的身世么?何必对巫长老如此介怀,他并没有真正害过你,也不算是你的敌人。”
云钰猝然转回身面对着他,“好,你说吧!”
云宗墨突然站起身,沉声道:“你左边小腿后,是否有个云朵形的、寸余左右的痕迹?”
云钰呆了呆,他极少注意自己的后腿,那位置本也是自己不太容易看到的地方,当然,若是想看,还是能看见的,他记得小腿后的确有块疤痕之类的东西,形状还满特殊的,因为痕迹并不大,并且早已多年,从他幼年就一直存在着,他自己都忽略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会知道的?”云钰的语声些微发抖。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自己也有。”云宗墨淡淡地说。
“什么?”云钰觉得身体在一瞬间好似僵硬了,心也几乎停止了跳动。
云宗墨徐徐走向他,语气已变得柔和低沉下来,“云钰,我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失散十几年的弟弟,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云钰的脑海之中轰鸣,犹如雷霆在里边连番炸开了似的,他不相信,难以置信。
“你的标记是在小腿上,我的是在手臂上。”云宗墨忽然卷起了衣袖,缓缓卷至手臂的中段,臂弯左右,他的手臂健硕又匀称,淡褐色的皮肤上,果然烙印般呈现一个云朵似的淡青色疤痕,这或许是刺青,是纹身。
云钰瞧得呆了,太像!真的太像。
他忍不住也卷起自己左小腿的裤管,转动角度,立即见到小腿后方出现了跟云宗墨那手臂上完全一致的图案印记。
记忆得没错,确实是这样的印记。
他的头脑完全发懵了,完全难以置信,却否认不了眼前活生生的事实。
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哥哥,他知道自己有兄弟或姐妹失散在世,却想不到就是今天才见面的云宗墨,纠缠钱笑雪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敢与不愿相信。
“你休想骗我!”云钰语无伦次地说,“你、假的,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不是真的?云钰,这疤痕是小时候父亲给请人咱们烙印下的,是出于同一人的手艺,否则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云宗墨沉声道:“你可以仔细看看,仔细看看!”
云钰还是不相信,喃喃说:“不会的,不会的……”
“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云钰,我当时一见你面,就就得你眼熟。”云宗墨似乎也略为激动,面上的神态显得很真挚,“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五官轮廓,你和我长得其实很像,至少在某侧面看起来很像,我当时一见你就有种奇妙的心灵感觉。”云宗墨的手已悄然抓住对方的肩膀,低声道:“你若还不信,以求确认,咱们可以滴血验亲。”
云钰听到滴血验亲几个字后,脸上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当初认得咱们父亲的是丘侗部落的云戈斯家族。”云宗墨语气顿了顿,接着补充说:“他们是异族名称,只不过恰好云字开头,并不是跟我们同姓。”
云钰并没有推开他摁住自己的手,神态痴痴呆呆,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云宗墨笑了笑,“我此次来到草原上,固然是有要事,却也顺便来找人,要找的人中就有当年认得咱们父亲的人,证人……”
“证人?”云钰急声问道:“就是云戈斯家族?”
云戈斯,他心中闪电般划过某念头,没错,当初养父跟他提起的正是云戈斯这个名字,他这次来草原上,本也是想到丘侗部落打听一下云戈斯家族。
时过境迁,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人家是否还在,是否未曾迁移,他完全没把握。初到仏赛城时,他因为忙着陪钱笑雪逛东逛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