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轩神色有几分古怪地盯着钱笑雪。
这本是他娶过来一年多早已厌烦了的女人,但今天,她的神态、她的气度,竟然有着极微妙的新鲜感觉,他冷眸略敛,沉沉地问道:“你说薛三娘不是你杀的,当时深更半夜,为什么会在死尸旁边?”
“因为我倒霉啊,王爷,人要是走了背运,喝凉水都会塞牙,走夜路都会撞鬼,我昨夜让薛三娘叫过去,说给王妃娘娘上寿的事,好端端她就死了,说不定是她做坏事做多了,让哪个冤鬼蹦出来杀的……”钱笑雪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大胆!满口雌黄,你这贱人真是好伶俐的口齿。”薛素玉让她气得不轻,花枝乱颤地对萧朗轩说:“王爷,难道还要听这个女人继续乱扯下去吗?东厢亭外阁的小径上并不是她凤卓平日会去的,三娘更不可能深更半夜找她谈论什么寿礼的事,定是这个女人诱了我堂妹到僻静无人处,然后下了毒手……三娘死得好惨,望王爷给三娘作主啊!”
她说着说着,从凌厉的气势转为凄凄惨惨的哀求,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萧朗轩轻缓叹了口气,语气听似在安慰她却透着别有深意的味道:“莫心急,我一定会找到杀你堂妹的凶手,让她偿还命债。”
“凶手不就是这个凤卓嘛?”薛素玉抬手抹了把泪痕,凄凶狠狠地说:“早看出凤卓这个女人不是好货色,可惜没早整治了她,如今让她酿成大祸,我、我真是对不住三娘……”
钱笑雪嗤的一笑,讥诮冷锐:“我说王妃娘娘,你这么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你那堂妹薛三娘功夫可深得很,身手可溜得很呐,我想杀她还真的没那能耐,这府上另有凶手,你们还是快查查真凶吧,对方的手法很歹毒莫测,若不尽早揪出来,只怕到时你和王爷都会遭殃。”
“乱扯!”薛素玉拍案站起,怒叫道:“让婉青进来。”
婉青被叫进来之后,口吻与薛素玉几乎完全一致,说自己去寻薛三娘时,正好看见凤卓夫人将薛三娘打倒在地上,薛三娘当时毙命,她指着钱笑雪嘶声大叫:“她会武功!原先始终深藏不露,让大家以为她是个弱质女流,其实她会功夫,出手狠辣,三娘就因为没想到才疏忽防范,着了她的道的!”
钱笑雪听得反而笑了,“你这丫头还真会睁眼说瞎话,你见到我打死她了?我打到她什么部位了?打了几下?使了什么凶器?若是我真的功夫高强,当时第一个就拿你灭口,还让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活到现在,来瞎喘气乱搅合!”
婉青正待气咻咻与对方驳嘴,就听到“砰”地一声令人心惊,是萧朗轩在拍案的声音,让厅堂内当时就都安静下来了,萧朗轩不怒自威,沉着脸说:“你们争执什么?这件事本王会查清楚,已传话让衙门的人和仵作来验尸,薛三娘因何而死,到时自会查出真相。”
钱笑雪立即拍手说:“还是王爷您明白事理,这件事是该追查到底的,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同时又错冤枉了好人。”
薛素玉冷笑,“好人?凤卓,真看你不出啊,如今变得这么伶俐了,心机歹毒、深藏不露的‘好人’?你的真面目今天就要被揭穿……”
钱笑雪根本不理会玉妃,只对萧朗轩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薛三娘应该是中毒死的。”
萧朗轩轻哼了一声,“凤卓,你也安宁些,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但在查明之前,你还是最大的嫌疑之人。”
钱笑雪无视了薛素玉和婉青二个人想吃了自己的怨毒眼神,只是面对萧朗轩,笑笑说:“我相信王爷能秉公处理,必定能还我一个公正清白的。”
不久府上管事元婺赶了进来,并带着官差与仵作,还有王府侍卫队长敖风。
“禀王爷,尸体已验明,是中毒而亡,虽然身上有别的伤口,但不足以致命,真正所致命之物是一种烈性毒药‘乌合草’!”元婺根据官府验尸的结果,汇报着萧朗轩。
萧朗轩那如剑的眉梢一挑,某种寒光闪烁,“乌合草?”
敖风紧接着说:“属下带人搜过了,这种草原在凤夫人的小凤阁内堂里找到了些痕迹,官府验过正是以乌合草为素材的烈性毒药粉,此种草药若是用量恰当,可以控制毒发时辰。”
他手上果然捧着东西,是个黑木小匣,迈步上前,恭敬地向萧朗轩递了过去。
小匣内放着的一块小白绢帕上,是乌色粉末,看来正是乌合草制成的毒粉。
钱笑雪微怔,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这怎么回事?他们在小凤阁找着这东西?”没多久就暗中恍然:“肯定是真凶诬陷栽赃,故意将乌合草丢到了小凤阁去。”
但如今官府、侍卫长与管家等人全都可以作证,这件事如今真的是有些百口莫辩了。
薛素玉狡猾得意的扫了一下钱笑雪,立即又收敛起来,满面怒意,指着小匣内尖声说:“元管家和敖卫长,你们这证据找得太好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还不快把凤卓给锁起来!”
官差们却并没有敢妄动,还是拿眼光去瞅萧朗轩,德晏王萧朗轩在堂,他们可不敢随意抓人,就算真的是证据确凿了,萧朗轩冷冷地说:“你们先回去,人暂时关在府上的地牢,然后转刑部萧大人那边!”
官差们老老实实的退走了,他们只是辽州城衙门的普通官差,这件事并不是平常百姓犯案的事,是王室的内眷,他们可没权干涉,更何况是威望无双、连皇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