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却从未去细想，只知能够回到中原就好，如今看到慕容蕤对我的神情和透着疏离的言语，我似被当头一棒震醒，心头发颤。
况且，我已……失了清白之躯，纵然白璧无瑕，现已蒙尘。若她知晓实情，会不会更加看不起我？
就算慕容拓不计较，慕容家族在大梁现在的地位，怕是已不容他娶我这样身份的女子为定安侯府的少将军夫人，心中悲凉罩身。
我暗自舒口气，挺挺身子，我还有父母，我相信他们定会谅解我的不幸，父亲会伸出他有力的双臂把我护有身后。
好一会儿，慕容蕤才站起身到了我近前，把我扶起来，低声啜泣，“我的好嫂嫂，无论现在我怎么对你，都是身不由己，一步之错就会身首异处，你要理解我。”她眼中噙着泪，“我不帮你，帮谁，哥哥最盼得就是和你……成亲。”她抱紧了我。
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熟悉的慕容蕤又回来了，我颤着声音回道：“我明白……明白！”说着跪下，“谢公主天恩！”
……
从慕容蕤那儿出来，路上我并非因为她答应了我的请求而高兴，反而越思忖心情越有一种说不出的低落。
我和她在盛京时，曾是那样的无话不谈，那样的亲络，如今相见，我有一种感觉，纵然以前我们是多么深厚的友情也好，还是那没做实的姑嫂亲情也罢，似随着风雪在渐行渐远地和我疏离。
风刮着雪直迷人眼睛，我依然不疾不徐地任马慢行着。
脑海中一直存着疑虑，那就是为何我一问到慕容拓，她总是言词闪烁，或是用话岔开，似乎不太想提我和慕容拓的婚事。
想想也无可厚非，我失踪一年多，父母再掩饰的好，也不是长久之计，慕容家定会生疑，说不定会退亲。
退亲？一想到这儿，我在马上都坐不稳了，慕容拓会吗？不，他不会，他曾说过，不会嫌弃我发生任何事。
吸吸鼻子，看着不远处就要到绾娘的毡房了，靳马停了片刻，依旧顺着原路走着，还是莫要告诉她我还活着，反正明日我就有机会离开了，无论她是“细作”也好，普通一个妇人也罢，但愿她一生安好！
眼前再次出现那名虬髯面的王将军，想着这张脸，并试想着他脸上若是没了络腮胡子的样子，一个名字陡然惊现在脑海，秦腾。
脑海中一张年轻无须的面孔和这张虬髯脸在重合，越发认定，他就是慕容拓身边亲卫队长，秦腾。
他怎么就跟着慕容蕤到了柔然？我听那意思他要等到公主和可汗成亲后，方可回大梁。
他随慕容拓和柔然人没少打仗，他就不怕柔然有人认出他？就算送亲，也不应该是他？难道……他是慕容拓派来保护慕容蕤的？也说不通啊，只是不知他认出我没有？
思忖着他的表情，我想应该没有，虽他跟着慕容拓见过我，最后一次见我是女扮男装的“表少爷”，这次见我是柔然侍女装扮，他也没见到我全貌，应该认不出我，想来他做梦都不会料到他们将军的未婚妻会在柔然吧？
他一到柔然就穿戴成柔然人的样子去见了绾娘，这中间怕是有不可告人秘密吧？
风雪中，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这些问题搅的我头直发晕，晃晃头，索性不要去想了。
摸摸怀中慕容蕤给我的一块大梁侍卫令牌，心中难掩兴奋之色。
明日，我就要离开柔然了，离开这个寒冷蛮夷之地，离开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恶魔男人了，只是未能手刃他，未免是个遗憾，心隐隐的刺痛，不知是为没能为死去的随护们报仇心痛，还是……其它，一时间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
回到辖邑，我怕其其格还未离开伊力亚的毡房，悄悄地绕到自己的房中，从里面把门插好。
抖抖身上的雪，刚脱下棉氅，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雅丹一手拎着一壶热热的马奶，另一只手端着烤羊肉和胡饼，一进门就说道：“在外面冻坏了吧，一定饿了，我一直在大人的门口守着，给你热着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