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冬日暖阳的柔光透过玻璃流泻一室,我却浑身发冷,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我跟安雅是盘算过时间的,这个时间,叶修理应在远洲上班。而不是在这里。
我好保持着那个跪在地上拿着相簿的姿势,只是动作僵硬,他走到我侧面,低头看着我说:“你打算一直跪在这里吗?”
我愣了愣。动作缓慢地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手里那本相簿不知道是该放回去,还是拿走。
“你要拿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脸,走近了一点,微微低着头,几乎与我面贴面,“可我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说话间,垂下来的手抽走了我手中的相簿。
我只觉手里一空,有些无措地抬头,“你知道我今天要来拿证件?”
他拿着相簿就离开我。走到窗口,把相簿放在临窗摆着的桌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摸出烟来点上了,“我算了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是利用了安雅给我的信息。但是我并没打算把安雅牵扯进来,我已经连累过她一次,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但是叶修不说,我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安雅的额名字提出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到该说什么。
他似乎也不急着开口,静静抽着烟,我有些窘迫地打破沉默,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我并不确定,我只是把东西放在那里,而安雅就睡在这张床上,然后你就来了……我对安雅的估算没有错,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我背脊发冷,张了张嘴,吃力道:“你……你利用安雅?”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正确来说,我跟安雅是相互利用,她为了拿到尹正言承诺的钱而接近我。不是么?”
我脚步不稳地往后倒了一下,他早就知道安雅进入远洲的目的,却不动声色,现在这样平铺直叙,语气淡然地说出来,不光我,就连尹正言动的那些小心思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什么时候知道安雅是尹正言派过去的?”
他自顾自地抽烟,也不看我,目光落在窗外,好像是看着很遥远的地方,“从她来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才留她在身边,早些时候调查尹正言的资料里面有她的照片,只知道她是铭夏的姑娘,但是铭夏所有的姑娘都不会用本名,所以我跟詹云哲不是还专门去过铭夏一趟么,就为了搞清楚这个。”
“搞清楚,然后呢?”
“然后?”他轻笑了一下,“天知道,看心情吧,现在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
安雅曾经说叶修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她口中这个所谓的“好人”,正在我面前以最自然的姿态说着要收拾她。
“她是无辜的……”我试图为安雅辩解,可是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无辜?”他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回头看了我一眼,“在远洲,还有谁是无辜的?都是贪欲驱使,你不能当着婊子还要立牌坊。”
“她不一样!”我没有压抑住,轻吼了一声,“你不了解她,她男朋友生病了,需要很多钱,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接受尹正言的交易的,她跟你和尹正言都不一样,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来到远洲是为了救人!”
似乎是被我有些激昂的声音震惊到了,他转过身来,目光长久地落在我脸上,然后眉头轻挑,“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真当朋友了?”
“是,我拿她当朋友,不行吗?”
“在远洲,你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度。
阳光在他半侧身子镶嵌出一个橙黄的轮廓来,而另一半的他隐匿在阴影里面,这一刻的他好像还是那个在黑暗的梦魇里面孑然一人的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背叛你的人会是谁。”
“比如你,夏涵,你早就知道安雅是尹正言的人,但却没打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怔住,话题突然引到了我身上,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是怪你,我不知道你当初离开的原因,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有理由怨恨我。是我将你送到远洲,但却没想到远洲这个染缸把你变成这副模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上,对我刻意隐瞒重要的信息……你是在想什么?在等我跌下来,好看我的笑话吗?”
一针见血,我的确是想过要看他最后的结局,但他说的不全对,我不敢告诉他,是因为我心里笃定在他与安雅的博弈中,安雅未必占上风。
我也确实没想错,从一开始,就是他俾睨众生地看着我们这些三脚猫做着那些不入他眼的小动作,就连安雅也没能幸免。
他输得起,安雅输不起。
可是现在,听他的口气,却好像是我背叛了他一样。
“所以我才告诉你,我放开你了。那个我所认识的夏涵已经死了,现在在我眼前的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利益驱使而返回远洲,并且不择手段的一个人,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你可以选择离开,但是如果留下,以你目前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当你是我的敌人。”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凝视我。
阴沉而狠戾的视线,让我有一种被剥光了的错觉,好像自己的意图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不堪。
“你特意把东西放在那里,又特意安排安雅住进来,好让她告诉我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