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子是一件特别折腾人的活计——又非做不可——特别是在外面闷热还不停下着腥臭大雨的炎夏。

小莫顿村有一个很大的打谷场,但因为上面没有遮蔽的凉棚,现在外面又下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绿雨,因此只能放弃往日常用的石碾子把麦穗松捆摊平了滚压——而是启动了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的老法子,用木杵用力击打石臼,努力把麦穗里的麦粒一点点的捣出来。大家都累得够呛,但没有一个人撒手不干。通常是一个累得动弹不得了,就换另一个人上——大家都很清楚现在的机会有多难得,必须要好好珍惜。

“眼看着大家都在忙,就我一个人两手空空在旁边站着,我这心坎上实在是过意不去。”蕾罗妮虽然这些年被养得体娇手嫩,但骨子里却自有一股拧拗志气。尽管她手上没多久就爬满了水泡,她也义无反顾的继续击捣她特意从母亲杰拉太太那里抢夺过来的一小袋麦穗。

在大家忙碌的头昏脑胀、气喘吁吁的时候,阿普丽尔庄园的送信人带来了拓有菲尔德·前领主夫人和赫华徳·现领主夫人印鉴的通知。在通知上鲁米娜夫人言简意赅的阐述了一把布莱曼家族对领民们再次因为天灾而备受折磨的怜悯之情。同时还颇为善心肠的表示阿普丽尔庄园已经深刻了解了领民们目前的处境,很乐意对他们网开一面,今年的赋税他们可以只交一半,等到来年光景好了再补上今年所欠的三分之一,后年、大后年再依次补上余下的三分之二。不过,在网开一面的同时,两位领主夫人也用异常嗟叹的语气表示尽管阿普丽尔愿意在税收上高抬贵手,但是军粮的征缴她们却再无半点办法可想——“即便是看在大家正在战场上奋勇战斗的亲人份上,也请大家摒除私心,把自己应该缴纳的那一部分以最快的速度缴纳上去,这关系着我们英勇的战士们会不会饿肚子,更关系着我们英勇战士们的宝贵生命。”

在听蕾罗妮读了这一段后,杰拉太太擤着鼻涕当着杰拉家所有人的面宣布:“哪怕是省吃俭用、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把今年的军粮全额缴纳上去!哦哦,就当是为了我们可怜的杰米……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食!也不种地他现在是不是正如两位仁慈领主夫人所猜忖担忧的那样饥肠辘辘……”

对于杰拉太太的提议,家里人没有任何意见,全票额通过。

波娜太太因为深深感佩小叔子的伟大行径,更是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宣称:“如果家里的口粮不够,我还可以去我妈妈那里背两袋回来!我家里就妈妈和弟弟两个,他们肯定很乐意为杰米做点什么!”

罗贝尔神情激动地握住妯娌的手,满怀深情地说:“噢,亲爱的波娜,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只是你家里也有军粮要缴纳……到时候会不会感到吃力?”

“即使是再吃力我们也心甘情愿呀,”波娜反握住弟媳妇的手,声音格外诚恳地说:“原本满心忐忑、坐立不安的人是我才对,亲爱的罗贝尔,你代替我承受了这一番苦楚,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这对从嫁进来后就亲密无间的妯娌俩抱住彼此情难自已的流下了眼泪。

军粮在村民们的配合下很快就缴纳了上去。

小莫顿村在蕾罗妮的帮助下,日子可比别的地方好过多了——虽然这场雨淋得他们也损失惨重,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大家东挪挪西凑凑的,自然也完成了任务。

事情解决后,日子依然不咸不淡的过。

这时候已经过了八月,进入九月份了。

九月份的小莫顿村依然在下雨,那雨丝丝绵绵的,如同上好的东方绿绸。

“在这样下去,村子里的田地就彻底废了。”农事官罗宾先生长吁短叹。

“即使是废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消息灵通的乡村警卫罗伯特先生摆着一张苦瓜脸,“雷蒙德大人近段时间虽然一直在研究该怎样化解那雨滴里的毒素,但却没有丝毫进展……而且,据不怎么准确的传闻,那毒素已经瞧出了继续进化的征兆,如今我们还能披着蓑衣、大斗篷的在村子里到处走,再过段时间,恐怕连门都别想要出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护林官杰拉先生这段时间也忙碌的够呛。他把女儿特意给他缝制的水囊木塞拔开,仰脖灌了好几口清凉冰甜的水,才紧皱着眉头说:“我听鲁迪先生说,这几天森林里的动植物们也被这雨浇淋的发生了许多变化,鲁迪先生注意到一些双眼变红的动物,不论是食肉的还是食草的,都开始袭击每一个进入森林里的人了……昨天下午鲁迪先生他们从林子里扛着猎物走出来的时候,就险些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豹子啃掉了大半截胳膊……那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过上原来的日子……唉……以前的日子虽然也很辛苦疲累,但也能够看到奔头啊!如今呢、如今这算是什么……简直让人绝望!”监工菲力先生也凑过来插上一脚,“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暗示性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天上,“是不是成心和我们过不去!”

“噤声!”农事官罗宾先生慌不迭呵止他,“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菲力先生,你这是打算让自己可怜的脖子和绞刑架上那粗糙的绳索来一回近距离的接触嘛!”

“……我这不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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