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讲,他只是伤她最深的仇人……
他皱眉,脸色突然惨白,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好半天才出来。
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正打算坐回去,裴瞻琛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怎么回事?!”
裴瞻琛喘着粗气,显然跑得很急,额头上有汗珠往下淌,目光朝病床上的楚鸽看了一眼,就直视着顾漾,好像这一切都是顾漾造成的。
顾漾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房间里只剩下沉默的呼吸声。
裴瞻琛颓然坐在床边,看着楚鸽苍白的脸,呢喃,“或许,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他不该让小草回来。
顾漾抬眼,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裴瞻琛,心想,裴瞻琛这种强势的男人,居然也会在乎楚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就想起那天看见楚鸽在百货里面看水果刀的神情,心头不禁一凛——现在,小草没了,楚鸽孑然一身,裴瞻琛再也没了牵制她的砝码,她会不会真下手?而裴瞻琛这么在乎楚鸽,就算他防备再深,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吧?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就葬送在这个平凡女人的手里?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楚鸽,楚鸽依然被恶梦席卷,眉头紧紧皱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
在顾漾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裴瞻琛突然起身,问,“小草呢?”
顾漾猛回神,“在太平间,有理容师在处理。”
裴瞻琛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顾漾摸不清这男人的想法,问,“你去哪儿?”
裴瞻琛揉了揉额头,“小草的事情,必须赶快处理,她不能受二次伤害。”
听这意思,裴瞻琛并不打算让楚鸽和小草见最后一面。虽然这种做法不近人情,但,顾漾心里竟是赞同的,因此,顾漾什么都没说。
其实,处理小草的事情,裴瞻琛只需要派人去就行,但他还是亲自去了。
原因很简单,和那孩子相处的时间里,他也真心笑过。
能让他真心笑出来的人不多,陈楚是一个,楚鸽是一个,小草算一个。掰着手指头数,也只是这可怜的三个人而已。
楚鸽是被疼醒的,心头的痛苦,就好像有人拍了一把锋利的针,绵绵密密地扎在心头,密不透风地痛苦,像是幕布一样把她裹在里面,透不过起来。
她醒的时候,是半夜,病房里没人,她直愣愣地坐在漆黑中,觉得在这个天气已经渐渐炎热的时节里,周身冰冷。
身边,终究一个人都没留下!她又变成了独孤一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自己关心的,还是关心自己的,一个两个都走的那么早,去的那么凄惨?
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么?所以,这辈子成了天煞孤星的命,把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害死了?
漆黑的病房里,楚鸽突然把脸埋在双手里,泣不成声!
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河,顺着手指缝往下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多的眼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
哭道最后,眼泪流干了,眼睛红肿了,心头迷茫了,竟然记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哭了。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眼泪流走了,可她抓不住那是什么。
裴瞻琛接了通国际长途之后,又在外面吸了根烟,回来的时候,楚鸽已经再次睡过去。
所以,他并没注意到楚鸽的异样。
第二天早晨,裴瞻琛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特意让管家过来照顾楚鸽,才安心地离开。
管家也为楚鸽心疼,毕竟,楚鸽和小草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楚鸽一次次痛失亲人,遭受凄惨经历,有小草在,楚鸽变得开朗不少,可如今,小草也没了。
她仔细为楚鸽擦洗,楚鸽都没醒过来,可见楚鸽睡得多沉,受的打击多重。
“哎,可怜的孩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管家微微粗糙的手,轻轻拂过楚鸽消瘦苍白的脸,“人啊,只要活着,就会不断地经历痛苦。可是,只要咱们还在呼吸,还能吃喝,就必须挺下去。如果,你消沉了,你的父母还有依赖你的小草,一定会很伤心。好孩子,你一定要挺过来。”
管家说完起身去买早饭了。
不多会儿,楚鸽就醒了过来,呆呆地看了会输液吊瓶。
窗外,传来很多孩子游戏的声音,和着清风忽远忽近。
她魔障了,忽然笑嘻嘻地把针头拔了,这胡乱的一扯,血管里的血就跟小喷泉似的冒出来,她也不知道按住止血。
下床就奔着孩子们的方向跑过去。
小院子里,好几个穿着病服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灿烂的脸孔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她停住脚,呆呆的看着他们,然后目光就变得慌乱起来。
“没有,没有……”她呢喃着,视线不停地在那几个孩子脸上扫来扫去,终于在队伍的最后,看到一个梳着朝天揪的小女孩儿。
“小草,是小草!”她突然跑过去,不管不顾扑过去,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
“小草,小草,我就知道你在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就那么走掉的,哈哈,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噩梦!”
楚鸽开心地说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的孩子,都被她的举动吓坏了。
被她误认成小草的那个小女孩,更是吓呆了,一回过神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孩子们乱成一团,跑的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