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所以,这个粉有什么奇效么?”贺芳庭问道。
彩嫣哈哈笑道,“这个粉,这个粉,现在先凑合着敷一下就是了。你赶快挖,带我出来,我带你去胭脂楼找一味极上乘的粉,能让你天颜靓丽,宛皓月之辉!”
“果真此?”
“果真!”
虽不是春季,这满屋的陈设却都透着旖旎的*。譬新换的粉桃色的屏风,紫碎花的帷幔,还有熏过睡莲叶的软褥。就连苏雨晴自己也是春风满面的,她用了新调好的那一味‘春雨海棠’的香粉敷在脸上,肤色红润细腻,宛芙蓉出水般动人心魄,勾人情思。
她输了第一次遇见徐卓贤时的发髻,温婉妩媚的刘海中分,露出她唯美的白水晶花钿点缀在两道细长的烟眉之间。她染了口脂,亦是从前徐卓贤最喜欢的樱桃色,还有散发着蜜糖般的醇香。她特地以睡莲的花瓣调和了温热的香汤,沐浴后,香气融入她的肌理,换了一袭他最喜欢她穿的衣裳,白衣胜雪,长裙妖冶。
她立在*前,等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她这一幅绝美的容颜。然而,她这般悉心的打扮,等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没有等到她醒来。她终于按耐不住,她怕!她怕她日益虚弱的身体终于熬不住,等不到她醒来。她也怕,怕瑾誉太子赐的那颗仙丹,灵力过于丰厚,徐卓贤承受不了。
她终于还是匆忙地跑开,跑向正厅,彼时瑾誉太子正以莫涤深的姿态和紫瑛一起调制新的香粉。她看见莫涤深的眼光,浓情似蜜,她想起从前的徐卓贤也是这般望着她的。她一时觉得心酸感慨,泪眼朦胧。
紫瑛发现了苏雨晴,遂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雨晴悲怆地哽咽,紫瑛回眸看了一眼凝翠,凝翠亦是满脸哀容地说道,“已经三天三夜了,徐公子还是没有醒。”
紫瑛便又看向莫涤深,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你的那颗九璧回灵丹是个假的,今假药这般猖獗,你被骗了叶未可知。”
莫涤深失笑,道,“真的么?我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有胆子骗我。”
紫瑛被他此一问,前后思量了一番,道,“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骗过你。”
莫涤深不置可否,看了一眼,苏雨晴道,“我之前便同你说过了,也许你真的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你把九璧回灵丹给他服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也许结局是此。”
苏雨晴闻言,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从唇边溢出。凝翠十分紧张的抽出绣帕来,一面替她拭去血迹,一面安慰道,“殿主只说可能,也不排除娘子可能见得到徐公子最后一面的。娘子,不若你先回房歇息一下何。兴许再过两个时辰,公子便会醒转的。”
苏雨晴闻言,便也勉强接受了凝翠的提议。凝翠将她扶进了后堂,前厅只剩下紫瑛和莫涤深。紫瑛有些郁郁寡欢,她只觉得苏雨晴和徐卓贤这场爱得太难了,难免会勾起她心上的另一场伤。
在这一刻,她竟然无端地想起了长轩澈。她和长轩澈几乎成为夫妻,因为她的命数,她不想要危害到他。可是,比起苏雨晴,她真的少了那份勇气。苏雨晴明知道人妖相恋,必会是劫,却从未动过离开徐卓贤的念头,或许这便是爱之深沉。苏雨晴宁愿和徐卓贤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再以生命作为这场爱恋的赌注,这便是爱之浓烈。
然而,今想起来,紫瑛对于长轩澈既无深沉也无浓烈,她对他,不过是浮沉的命运之中遇见了一座小岛,却误以为是永久的港湾。这样一想,便仿佛没有那么难过,也就更加释然了。
莫涤深不知紫瑛为何忽然沉默,猜测她是因为苏雨晴的生命将逝,颇为感伤。他寻思着要拉回紫瑛的神思,且不让她此消沉下去,遂豁了太子的威严与颜面,竟玩起了孩提时代的游戏。他随意抓起手中的香粉扑子,又随意沾了些色泽的粉末,朝着紫瑛发愣的脸上涂涂画画的。等到紫瑛醒转过来的时候,竟发现好好的一张脸被莫涤深画成了猪的模样。
紫瑛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曾想莫涤深那样高冷的性子,还居然会与她逗趣。可是夏紫瑛是什么样的人,从前敛着性子,不愿再被人说是妖星。此番,倒是放开来了,执着粉扑追着莫涤深,硬是把他描了一脸的王八相。
不得不说,紫瑛的画功着实了得,隔着一张玄铁面具,奥凸不平的,愣是把这只乌龟在莫涤深的脸上描得惟妙惟肖,栩栩生,仿佛立体起来了。
彼时,刨了许久石粉的彩嫣和贺芳庭刚刚归来,正巧赶上这一幕。彩嫣一只手指摸着下巴,正仔细看着这一双花脸,颇为好奇地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乌龟见王八,分外熟?可你们这是乌龟见猪,怎么接啊?”
贺芳庭一向不怎么接地气地说道,“一个慢,一个蠢,着实没有什么联系。”
彩嫣闻言,却笑得很是欢快。
于是,贺芳庭又道,“其实,我们刨了这么久的粉。你是不是想和我,同他们这般游戏啊?”
贺芳庭这句话问得有些过于直接,着实令彩嫣觉得羞涩难当。彩嫣觉得,这种情况下,她若硬说不是,又太假,若坦诚说是,面子上又过不去。彩嫣思来想去,只能故作生气,冷哼了一声,摆着架子大步离去了。彩嫣心底一直嘀咕,千万不要追上来,千万不要追上来。
一直到彩嫣回房,贺芳庭也没有追上来,果然一切都是彩嫣想多了。因为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