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听到此处,已觉得诡异,遂道,“那二姨娘是怎么生病的?”
“自那和尚走后,你二姨娘自己也觉得羞得慌。唉,原是你爹爹要把她赶出去的,我思来想去一个妇道人家,被夫君赶出了家门,又到了这样的年纪,这弃妇的名声担着也罢了,只怕他日归西,却连牌位也无处供奉。想来可怜,我便劝你爹爹留下了她。约是你爹爹也总不去看她,她便郁郁寡欢,没多久便缠绵病榻了。”夏夫人说道。
紫瑛闻言,心下似有些计较,眸光扫过府里四下,却也不怎么见妖魔之气。大约是夏夫人口中的和尚已然离去,紫瑛暂时还瞧不出什么奇怪之处。紫瑛瞅着夏夫人道,“不如,带我去看看二姨娘吧,许久没见了。”
夏夫人想了想,便道,“还是别去了吧,这,你二姨娘病也是蹊跷的病啊。见不得光,一见光就说疯话,身上的肌肤还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溃烂起来。所以,她那屋子里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没有人敢轻易靠近。我怕神女去了,是要污了神女的眼睛的。”
紫瑛笑道,“母亲,你不必太过担忧了。我在净月宫的时候,也是杀过魔物的。那些魔物所致的急病,我也见过些,不会轻易被吓到的。何况,听母亲方才说起她这病如此怪异,只怕也是邪祟留下的毒物在她身周,容我去瞧瞧吧。”
夏夫人闻言,便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我带你去看看吧。”
夏夫人说着,在前头引路,紫瑛便跟在夏夫人身后。夏府的长廊侧边植着一簇簇三角梅,鲜艳美丽得却不似真的,宛如女子执着剪子悉心修剪后的彩纸扎的一般,别样精巧美丽。风拂过,夹杂着些许沉郁的药气。
紫瑛便道,“母亲,是厨房里还熬着药吧?是给二姨娘熬的么?”
夏夫人摇头道,“药是熬着,却不是给你二姨娘喝的,是给你爹喝的。”
“爹爹哪里不适?”紫瑛问道。
夏夫人叹道,“从前那个和尚在的时候,你二姨娘也总是拿着那和尚熬的什么汤药给你爹爹喝,喝了以后,就说能强身健体。你爹爹也信以为真,日日喝,约莫也喝不少时日。后来,那老和尚被你爹爹赶走,那汤药自然也就断,满身病就是那时候开始的。现下一到这季节交替之际,就是咳嗽,有时候都咯血。”
“都这般严重了?可是看了御医,御医如何说?”紫瑛便又问道。
夏夫人说,“御医是看了,按着御医说法,从前喝的那些汤中只怕也有朱砂这样的东西。喝得多了,自然也就中了毒,毒在体内,损了脏器,故而身体每况愈下。如今也只是靠着那些补汤补药吊着罢了。想来夏家这样大的家业,却不知道要落到了谁的身上去。”
“不是还有弟弟么,年岁虽小些,但好在天资聪颖,令他回来就是了。”紫瑛说。
夏夫人摇摇头,道,“你弟弟,先前送他去学道,原也是想学些术法可以健身健体,抵御外敌。却哪里知道,他竟醉心于此,倒也无心家业了。前几日,你父书了几封家书,却不知道你弟弟是否看见了。相识的子弟,半年前都回来了,都说你弟弟是随着师父不知何处云游。说起那位师父,也不是从前咱们给他寻的那个师父,却不知那座仙山的仙子,怎就看上你弟弟了呢。”
紫瑛闻言,勾着唇角笑道,“仙子啊?看来弟弟的心也不在道上,而是在红颜上。想来是去云游了,故而也收不到家书。等他累了,也就自然想起家了。”
说话间,夏夫人和紫瑛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二姨娘现下住的东阁清德堂,原本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堂屋,就因为二姨娘喜欢那些花红柳绿的布帘子,高高低低地垂了不少,倒显得俗气起来。倒是这堂屋前还留了几株几株玉白琼花,高雅芬芳,尚有些大户的品味。
紫瑛就立在这玉白琼花树下,听见里边骂骂咧咧的声响,又有碗碟摔碎的声音,门被推开,阿省慌忙逃窜出来,见了紫瑛遂拉着紫瑛的衣袖道,“姨母,姨母,小外婆疯了,这是要掐死我娘亲啊。”
紫瑛闻言,遂赶忙将阿省交给夏夫人,自己冲进房里,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双手狠狠地勒在夏榴月的脖颈上,夏榴月的眼白都翻了出来。紫瑛一着急,刚满扯开腰间悬着的凝脂胭脂盒,香气弥漫在不大不小却关得严实的屋子里,那老妇嗅到馨香,遂松了手,神情呆滞地瘫坐在地上。
夏榴月也几乎被她掐晕了,还没缓过来,自是也靠在柱子上,拼命地咳嗽。彼时,恰好一缕夕阳的斜晖从半掩的门缝漏了进来,照耀在地上那个老妇的身上,紫瑛亲眼看见她枯瘦的手臂上,干裂的肌肤慢慢地燃烧起来,还留着溃烂的脓血。
紫瑛皱了皱眉,那溃烂之处散发出一股恶臭,紫瑛抬手捂着鼻子,正要倾身去触到那老妇的衣袖,还未触及的时候,被缓过气来的夏榴月狠狠地推了一把,道,“别,别碰到她。她身上那些脓血有毒的!若不是遇见鲤睛,只怕我现在的情形也是我母亲这幅模样了。”
“鲤睛?”紫瑛迷惑道。
夏榴月点头,解释道,“宋鲤睛,就是那个皇都最近很红的舞姬。她姿容出众,自是不必说,在水中一舞,可是倾国倾城。至少现在还没有谁,可以像她一样,在水里把舞跳得那么好。我夫君,也就是长轩岸特别的喜欢她,如今已经把她娶入府中做了妾室。”
夏榴月说着,顿了顿,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