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京城里还是十分热闹,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人们筹办年货的脚步。
皇宫内院里,这段日子却出奇地安宁,三宫六院的贵人娘娘们全都保持着安静,自从两日前太子府和定王府突然被重兵把守围困之后,皇后的地位似乎正在被严重动摇着。
消息灵通的已经有了眉目,说是太子暗访陆州的富雅山庄,结果被季景初当场撞破和南宫云杰秘密在山庄内炼制非法银锭,而同天陆州知府作恶多端的许杰父子也被捉拿归案,没等送来京城就被当街斩首示众了。
紧接着当今圣上查出多年前太子发现一处银矿,但没有上报皇帝知道,反而与定王、南宫云杰等人密谋开采,所贪银两全部让他用来花费以及结党营私。
这两日朝堂上气氛也是极为紧张,废掉太子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参与私采银矿的定王府也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人纷纷猜测,皇帝之所以没有立即将获罪之人斩首,顾念的还是与当今皇后的夫妻之情。
季大将军府内,方怡郡主如坐针毡,前几日她还能进宫与皇后诉苦,这两天却是连大将军府都出不去了,太子与定王府出事,她这个春风得意的郡主大将军夫人也一下子没有了娘家的靠山。
入夜,方怡郡主在书房内找到独自坐在书案前沉思的丈夫,手中端着的热茶放下之后,她拿起披风给他披上。
“夫君,屋里虽烧了炭火,还是很冷的,别着凉了!”方怡郡主温柔地给季大将军揉着肩膀。
“没关系,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严寒不算什么。天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今夜不用等我了,待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忙。”季大将军微微错开了肩膀,现在他正愁绪满腹呢。
方怡郡主微微一愣,低头沉思片刻,突然跪在了季大将军的面前:“夫君,求你救救葛家。”
季大将军似乎并不意外方怡郡主会有此行动,只是他长叹一声,说道:“如今我自身难保,又如何去救葛家呢!”
方怡郡主听后大惊,忙抬头问道:“夫君此话何意?难道皇上也要对付季家不成?”
“你错了,不是皇上要对付季家,而是如今的季家已经得不到皇上的关注了。没了铁卫军,没了掌兵的实权,如今我不过是一个空壳的大将军而已。”就在今天,皇上召季大将军进宫,将他手中的兵权全都给了季景初。
子继父位,这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惜父子离心,季大将军心中清楚,季景初心中对于季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可是皇上的旨意他又不能不听从。
“你说什么?”这次方怡郡主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夫君,你是有功于大晋朝的大将军,怎么会没有掌兵的实权!”
方怡郡主刚才还想着就算没有铁卫军让皇帝忌惮,但季大将军手中还有二三十万的军队,皇上要动葛家也不是轻易就能动的,可现在她丈夫手中连兵权也没有了。
“我就算是掌兵大将军,可也是皇上的臣子,君要臣亡,臣不得不亡,更何况本就是皇上赐给我的兵权,他要回去也合理应当。”骨子里,季大将军还是当初那个忠君爱国之人。
“那怎么可以!”方怡郡主急了,“没了铁卫军,没了兵权,还怎么保葛家!”
在方怡郡主心目中,虽然丈夫是她的天,但葛家才是真正给予她地位、荣耀的靠山,一旦葛家与皇后倒了,季家又成了皇帝不受重要的空壳子,那她还有什么呢!
方怡郡主眼中的神情一览无余,季大将军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为了这个女人,他之前做错了很多决定,如今错已铸成,只能承受后果,可这后果来的太快、太重,让他觉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放心,我的兵权到了景初的手中,皇上也已经答应我,无论葛家和太子的事情闹多大,都不会牵连到咱们府里,你只要和葛家断绝关系,命还是能留住的。”这已经算是季大将军与皇帝“谈判”最好的结果,事实上他是用兵权保住了季家,保住了方怡郡主的性命。
否则,凭借这些年方怡郡主暗中对长公主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与葛家牵扯进去的事情,皇帝是不会留她性命的。
方怡郡主始终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情是覆水难收了,她曾自以为赢了长公主得到了一切,如今看来输的最惨的还是她。
一想到之后很可能到来的昏暗日子,她就有些支撑不住,软软地跌倒在冰凉的地上,而季大将军本想弯腰去扶她,却看了她脸上犹如死灰的神色,叹着气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书房。
夜更深也更冷了,无边的黑暗开始缓缓吞噬所有的一切。
天未亮,仿佛一下子又衰老十岁的皇后站在皇帝猓灰蒙蒙潮湿的空气中预示着一场雨雪即将到来。
“娘娘,您还是先请回吧,皇上还未起呢!”李公公走到皇后面前还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不急,本宫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皇上起了,自有时间见本宫了!”皇后与元武帝是青梅竹马的夫妻之情,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如今的皇后也已经是头发花白愈加苍老了。
“娘娘,那您到偏殿等吧,殿里暖和些。”李公公说道。
“不必了,本宫教子无方,就在这里给皇上请罪。”元武帝已经避着自己很长时间了,而且还不许她和她的人出宫,就连英王都被严令留在府中不许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