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到娘亲,她的眼泪都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娘亲,我好害怕……我总觉得国师还没有死,他还活着,我永远忘不了他摁着我的头,逼着我趴在地上跟野狗抢食的画面,我永远忘不了他罚我站在冰天雪地里,不许我穿衣服,只能赤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我忘不了他如何一次次的用我试药,一会喂我毒药,一会给我解药,我忘不了他故意延迟给我解药,就是为了看我毒发的时候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的样子……如此,他才觉得痛快,才觉得有趣。”
“娘亲,他们明明都知道,他们却还要把我推进宫里,他们比国师还要狠毒无情……”
她将面颊埋在他肩膀,眼泪打湿了他肩头。
那段血泪铸造的过往,她以为将永远的尘封在心底。
肖寒胸口积聚着的血毒,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嗤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在马车一侧。
他却仍是紧紧抱着她,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在颠簸的马车上受伤。
“究竟如何,他们才肯放过我?我不要北天齐了,不要做什么候王妃,可以吗?我不要他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肯放过我的,对不对?”
她哭晕在肖寒怀里,单薄纤细的身体像是历经了数不清的痛苦磨难,到达了支撑的极限。
肖寒只觉得胸口愈发的痛苦难受,继而猛地喝停了马车。
旋即,手中长剑直直的朝身后第二辆马车刺去。
随着他一声怒吼,长剑穿透窗户,定定的刺在阿生头颅,将其头颅生生刺穿。马车内被捆绑着的老妇目睹此景,瞪大了眼睛嘴里发不出一个字,只能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颊憋的通红,额头上青筋迸射,脸色憋成了紫红色。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传遍她全身,她唯一的孙子……就这么没了……
第二辆马车内的十三,目睹此景,也是说不出的寒彻感觉。
五爷有多久没亲自动手了?至少三年有了吧!
马车内,肖寒紧紧拥着长亭,随意的用袖子擦干唇角的血迹,一举一动,早已恢复平静沉稳,这一刻,他又是世人眼中熟悉的肖五爷,尊贵霸气,器宇轩昂。
“十三,石风堂有一种酷刑,很多年不曾用过了,你若不手生的话,就亲自动手。”蓦然,肖寒的声音低低响起,每一个字却如地狱罗刹的命令一般,让人胆寒心颤。
十三面色一寒,沉声领命。
石风堂的酷刑素来只用在叛徒身上,因这几年石风堂一切太平,所以那独门酷刑也就渐渐被遗忘,可是今天,五爷竟是将酷刑用在伤害郦长亭的人身上,五爷此举,无疑是在反复证明郦长亭的重要性!
十三领命,不消片刻,第二辆马车内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与此同时,一人一马,正疯狂的朝这边追赶而来。
这一刻肖寒,周身笼罩在斑驳光影中,眸光却是清冽如炬,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完美入铸的五官,枭野轩昂的气息,哪一点都胜过尽余欢此刻的狼狈急躁。
这一刻,尽余欢是自卑的。
在书院,他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样样不如肖寒,与其说不如,倒不如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恰当。而今,离开了书院,竟也是肖寒救了长亭,而他刚才那般急躁冲动,很有可能是搭上了性命也救不回长亭。
两相比较,高低立显。
“长亭之前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如果一会她醒了见不到我,她会着急的,所以我想……”尽余欢不知怎的,在肖寒面前,自己连说话的底气都不那么足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肖寒与在书院见到的肖寒截然不同。周身多了枭野冷酷的狂狷煞气,而在他抱着长亭时,又是那般的细心呵护。
“她之前喊了什么都不作数,我只听到她最后说的是让我抱着她,照顾她。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滚吧。”
话音落下,肖寒命令十九出发。
马车缓缓启动,尽余欢不得不离开车轮,半个身子悬空在外面,上半身尽可能多的探进马车内。
“不可能!我一直仔细听着长亭都说了什么,她绝对没说过要你抱着她照顾她这种话!我……我要跟你一起照顾长亭!”尽余欢还没等到长亭醒来,他如何能就此离开,他还有很多很多话要问她。
肖寒眼底,冷冽成冰。
若不是看在尽余欢为了救长亭连将门军都调集出来了,若不是长亭对尽余欢的在意明显超出了任何人,肖寒也不会跟他废话这么多!可这正是因为长亭对尽余欢过于在乎和信任的态度,完全超过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这反倒让肖寒更加不想让尽余欢再出现在长亭身边。
尽余欢对他的威胁,来的蹊跷复杂。他能感觉到,即便尽余欢不在郦长亭身边,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向书院其他认识的学生老师询问尽余欢的情况,这般在意尽余欢的郦长亭,让肖寒有种隔空打牛的颓然感觉,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在意郦长亭和尽余欢的每一次接触。
“你要一起?你有那个本事吗?”肖寒冷声逸出,旋即马车突然加速狂奔,继而,还不等尽余欢整个身子跃进马车,马车突然停下来,巨大的惯性将尽余欢甩飞出去落在了地上,继而,马车再次加速启动。
第二辆马车还在路过尽余欢骑的马时,十三一匕首很很刺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摔的眼冒金星的尽余欢,原本是想着起码追赶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