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孚城,玄央由边境向内延伸的第二座城池。
其外,是十日前被乌牢占领的上郡。
玄央位于九州正中,洛阳又位于玄央内腹,距离乌牢不可谓不远。战场上一向都是瞬息万变,叶仲卿虽然对玄央的王侯贵胄们没什么好感,但从小就被萧楚教出对人民的责任感,此次出征被皇上封了战时的三品将军,心中的责任就更重。行兵的几日间,每每想到边关路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到战乱的苦,焦急更甚,无奈领着五万的兵士纵然日日加急行军,在路上也还是耗掉了十来天功夫。
此刻五万大军终于来到了沓孚城外,等待城中守兵开门迎接的功夫,叶仲卿坐在马上又一次掏出不知研究了多上遍的地图。手指捏在地图的两边无意识的揉捻,英气的眉锁在一起细细揣摩——上郡,其内为玄央,沓孚城外再无险关,坦途直抵中原繁华;其外为乌牢,漫漫万里,尽是冰山、草原。
乌牢此次攻占上郡,样样都是早有预谋,其部族重心应当已经内移。城外二十里内是乌牢十余万攻城兵,上郡城内外还有三万左右,边境常驻兵士……总数直逼二十万,几乎是倾国之力了。
玄央的常备兵士有四十万,事农的兵丁也又有十余万人,可是一方面要镇守在其他几面的边关,又要保证国之根本,叶仲卿此次在大军从人数上完全落于下风。五万从洛阳城带来的兵士,再加上皇上给的边关虎符所代表的三万边地骑兵,总数也不过八万,零头化一化才够得到乌牢的一半。
“边关守将燕西风接驾来迟,还请叶将军恕罪。”
叶仲卿的思绪被一旁人的话语所打断,此刻见那说话的人站在马下行礼,赶忙将地图塞进怀中、翻身下马。
“燕郎将不必多礼。”打仗打得不仅是兵力,打的也是人心。叶仲卿深知还要仰仗眼前的将领,是以半点也不敢靠着自己品级高而托大,实打实的将燕西风扶起,脸上自觉的带出了平时的笑容。
燕西风今年不过而立,本也是洛城的官员,正是因为得罪了上级被调到边关。方才因为商量军中要务而禁止任何人打扰,听到手下兵士禀报京中大军到了已是半柱香之后了。心中有了早年的教训先入为主,觉得自己这样多半又得罪了这个京中来的将军。没想到一照面,映入眼中的先是一张笑脸,不由多看了两眼。
燕西风打量叶仲卿,叶仲卿也正在打量他。燕西风豹眼宽额,熊腰虎背,双眼中满是铁骨坚毅,怪不得能守得沓孚城不动如山,端的是一员猛将。乌牢此前攻城数次,大都无功而返,听闻也是此人手段。否则她叶仲卿到时,只怕唯有残城一座,以及二十万严阵以待的乌牢大军。
她平日最惜豪杰英雄,又见燕西风不自傲,便也竟拱手施礼,口中说道:“郎将守城有方,为咱们赢得缓和之机,受我一拜”。
“不可不可,将军如何使得。”燕西风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去扶。
叶仲卿却暗暗运了内力,不动声色的向下一沉卸去了托力,自在的行了一礼,口中又道:“郎将受得,仅为这满城百姓就受得。”
燕西风善使流星锤,手上的力气虽不足以撼山,但只怕也是有些。眼前这看似瘦弱的将军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去,当真不容小视。最难得还没有那些走马斗鸡的习气,心中佩服,口气中就也有了敬意:“将军一行远道而来,还请先入城休整”。
“多谢燕朗将美意。”叶仲卿先点头谢过,而后摇头道:“只是兵贵神速,边疆子民还遭受着外族之扰,此时休息实在心有不安。有劳,请郎将一刻钟后结集城中将领议事可好?”
“是,那在下议事厅恭迎将军。”燕西风见叶仲卿执意如此,确实边关战事也正紧,颔首领命而去。
盏茶之后,叶仲卿着令各营有序安营,便携着项陵、燕青等一干京城将领赶往议事厅。里面整整齐齐,将领们早等在那里,此刻见叶仲卿一行到了,起身就要行礼。
“军情紧急,虚礼免了.”叶仲卿摆手示意,在特意空出的主位坐下,看向燕西风,朗声道;“郎将可否先分析地方军情?”
叶仲卿一干人等虽是特遣,可对边地战况远没有燕西风熟稔。
“是。乌牢此次可谓来势汹汹,城外围城之兵十万,上郡兵力十万,总计二十万。最棘手的是城外的副将——辗迟拓图,是乌牢声名赫赫的大将。”说道这里,叶仲卿发现厅中不少将领都皱起了眉头,她端起茶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快速的扫视一圈,发现有几个挂了彩的眉头皱的尤其紧,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她继续听下去,“此人为乌牢的老臣,为乌牢的疆场立下过汗马功劳。上郡主将是乌牢现可汗独子乌丸赫,颇有谋略,不过疑心很重”。此次乌牢志在必得,几举倾国之力,并有攻城重器……”
他流水般说着,很快便介绍完了大概。厅中众人都凝重务必,叶仲卿却又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问:“燕郎将可听说过乌桓屈卢?”
燕西风不知道叶仲卿为什么会提起并没有来的乌桓屈卢,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出:“乌桓是乌牢的尊姓,听闻此人在乌牢部族内也封了王。虽然的封地在水草不丰的乌牢北部,但有勇有谋,爱民如子,在乌牢民众中很有威望。”
“郎将果然多识。”叶仲卿赞赏的看了一眼燕西风,勾起嘴角一笑,将茶杯端到嘴边。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