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谨慎的心态,云云俯身弯腰贴耳下去,贴在底层木板上听了听动静。起初很静,仿佛身下只是一块实实在在的木头,但就在她刚想抬起头时,下面传来了一点咯噔的声音。她心里一惊,难道有人?
“邬捕快……”那伙计忽然掀开了帘子。
“什么事儿?”云云迅速地将毯子铺了回去,故作镇定道。
“如果你困了,你可以先睡一觉,时辰到了我再叫你。”
“我不困,只是有些饿,你能去前面那个小铺给我买几个炊饼回来吗?”
“这……行,我这就去。”
那伙计犹豫了片刻,放下帘子走了。云云撩开帘子一条缝,瞧见他往前面不远处的小铺跑去了,这才又掀开了毯子,用手叩了叩底层木板。不出她所料,当她叩完后,下面又传来了轻微的砰咚声,像在挣扎似的。她心中暗惊,难道赵熹微就藏在这辆马车里?
玉孤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说什么让他们先空车出城探路,其实根本就是想送羊入虎口!而自己就是那只被玉孤送出去的羊!
一时间,云云不禁脊背冒汗,脑子里开始迅速整合起了思路。这真是有些奇怪啊!玉孤想送自己去死,实在不用先把赵熹微绑架这么危险,他如果想让自己死,在王京的时候就不用客气了,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盘算。
“邬捕快,炊饼来了。”那伙计跑回来道。
云云又将毯子还原了,掀开帘子接过炊饼笑道:“多谢你了!”
“你快吃吧!趁热!”那伙计笑容殷勤道。
“你怎么不吃?你也应该饿了吧?”云云说着递上了一块炊饼,但那伙计没接,忙摆手道:“我不饿,我出来时已经吃过东西了,邬捕快,你吃吧,我听说这家的炊饼很不错,你赶紧尝尝!”
“哦,你吃过了啊……”云云收回了手,目光在那伙计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将车帘放了下来。
手捧着那两个热气腾腾的炊饼,云云表情凝重了起来,因为刚才那伙计的反应让她生疑了,那伙计看上去仿佛很不想吃这炊饼似的,难道这炊饼有什么问题?
她从腰间取出了一支银簪子,将银簪子插入炊饼后,簪子头忽然变了颜色,原来如此!
难道说刚才自己找借口支开那伙计时,那伙计已经生疑了?是玉孤下的命令吗?一旦自己发现车中藏着赵熹微,就先下手为强把自己毒死?这个玉孤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是让人越想越不明白了。
“邬捕快,你吃好了吗?用不用我再去给你买两个回来?邬捕快?”那伙计在外喊道。
“正吃着呢,挺好吃的!”云云敷衍了他一句后,急忙将饼从车厢后面的档格窗缝里塞了出去,然后歪歪地倒在了车厢里。
“邬捕快?邬捕快?”那伙计又在外面叫了两声,然后打起了帘子。见云云倒在了车厢里,那伙计和善的脸色缓缓变得阴沉了起来:“玉孤先生料得不错,你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以为我什么都没察觉到?你支开我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也不笨,一点点小药就把你迷晕了,你就乖乖地躺这儿吧,很快就有人会来收拾你了,哼!”
伙计放下帘子,将车往前面赶去。云云坐起了身来,掀开了小窗帘子一角,发现这伙计正赶着车往西城门方向去了。这时辰,城门都还没开门,难道要赶去那儿等着?不对,应该没这么简单!
此刻,云云脑海里交织着几个问题,玉孤绑架赵熹微到底是为了什么?玉孤将赵熹微暗藏在自己这辆马车上又是为了什么?还有,这伙计所说的“很快就有人来收拾你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的目标不是把赵熹微送出城去,而是将自己置于死地?玉孤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对付自己吗?自己又不是赵元胤那样的大人物。
云云坐在车中思考这些问题时,马车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停下时,云云迅速躺了回去,隐约感觉车帘又被打起了,那伙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几眼后,放下轿帘,跳下马车,似乎走了。
这时候,云云才又坐起了身,轻轻掀开小窗帘一角往外看去——原来真是到了西城门前面的空地了。西城门前有一大片空地,方便马车和人通行停歇。此时,城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候城门开放。而她所在的马车并没有去排队,只是停在了队伍旁边,如果有巡卫兵路过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到了这个时候,云云有些明白了,但也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明白的是今日玉孤的目的恐怕不是想把赵熹微送出城,而是想把赵熹微送还给幽王府,自己会是那个替死鬼;不明白的是,玉孤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考验自己?又或是只是为了对付自己?
身下的木板又传来了轻微的咚咚声,她忙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夹层敲开。打开夹层时,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满面通红,被缚了双手和双脚且嘴里塞着布条的人,这人正是赵熹微。尽管夹层两端都有通气小孔,但赵熹微还是被憋得够惨的。
她忙将赵熹微挪了出来,扯掉了赵熹微嘴里的布条。赵熹微如获大赦,张嘴大口地呼吸了起来。她问道:“谁把你塞这里面的?”
赵熹微一边喘息一边说道:“不就是你们的人吗?”
“是桂娘吗?”
“对!”
“原来如此,”云云耸肩冷笑了笑道,“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是瞒着我的。”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