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浅一把将周莺莺拉到怀里,向后躲了一步。 周莺莺听到身后动静转了过来,现出那张与浥轻尘分毫不差的容颜!
浥轻尘立在破败中,透过空气的浮灰,冷眼瞧着这对男女,她的目光移到周莺莺的面上,又落到他们身后的画像上。一瞬间,全部都通透过来,彻骨的通透。
她怎么没看清呢?画中女子芳华正茂,白玉无瑕,并无她这腮边一点痣。第三副画作里,所弹的亦只是焦尾琴,并非她手中的这把残破的烧槽琵琶啊!这一颦一笑,一笔一画,描绘的皆是周莺莺的风情,不是周娥皇的颓唐!这一词一句,一平一仄,吟诵的不是慕容浅的失魂落魄,而是李煜的床笫之欢!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一场苦心谋划,好一个惊喜霹雳!
慕容浅微微一愣,望着浥轻尘射着寒光的眸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阿离被这寒光一射,身子一颤,匍匐到墙角,瑟缩住内心的胆怯。
周莺莺倒显得异常镇定,轻轻推开慕容浅的怀抱,不慌不忙地朝浥轻尘走将过去,装作若无其事般亲切地将手覆到浥轻尘的手上:“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正准备去看望你……”
“啪!”浥轻尘反手一巴掌利落地扇到周莺莺面上,还未及莺莺啼哭,举起烧槽琵琶就要往她身上打去。
“轻尘,你干什么?”慕容浅一个箭步,冲将上前,握住烧槽琵琶,将周莺莺护到身后。
“怎么?”浥轻尘看着慕容浅这副着急的样子,冷嗤一声,“你心疼了?”
“姐姐,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周莺莺下唇一咬,突然冲到浥轻尘面前,跪着地上楚楚地呜咽起来,“慕容哥哥,你别护着我了,就让姐姐打我吧,只要能让姐姐释然几分,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浥轻尘眸中发狠,松开烧槽琵琶,伸出尖利的指尖,作势就要扑将上去。
“你疯了!”慕容浅一把推开浥轻尘,浥轻尘身子不稳,跌坐在地上。
慕容浅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将周莺莺从地上扶起,温柔地拭去了她面上泪痕:“你有什么错,哪里需要给她道歉呢?好啦,别哭了,有我在哩!”
“你推我?”浥轻尘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容浅,颤抖着声线道,“为了这么一个贱人,你推我?”
“到底谁才是贱人!”慕容浅面色沉得铁青,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浥轻尘,你自己不检点可别枉了他人清白1
“你说什么?”
“你和墨笙的事我还没有追究,你倒敢来这里胡闹!”
浥轻尘平白受了劈头盖脸地这一通责备,震惊之余,慢慢生出几分嘲讽:“呵呵呵,尊敬的国主陛下,即便你要冤了我为你自己开脱,你也找个眼前的人不是?呵呵呵,你居然心虚得说早已了无踪迹的墨笙!想不到才华横溢的李煜,文采斐然的慕容浅,也竟有理亏词穷的时候啊!呵呵呵……”说到最后,竟然发狂般地笑将起来。
“我心虚?”慕容浅怒视着浥轻尘,“韩熙载出入你寝殿已三月有余,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就是墨笙1
浥轻尘微微一愣,瞧着慕容浅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又愈加猛烈地笑将起来:“慕容浅啊慕容浅,你真当我眼瞎了吗?你竟然说韩熙载是墨笙,就凭着他俩医术上的几分相似吗?你糊涂,就真当我也发浑了吗?”
“糊涂的是你!我早就派探子查清楚了一切,那韩熙载,早在送入‘枯荣医院’之前就已经断气身绝了!你以为墨笙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吗?他不过换贴了一张人面皮而已!他与你多年的交情,这样一点障眼法,你就辨不出了?还是……你故意装糊涂呢?”慕容浅眸中怒意陡盛,言语间的冷寒一分分逼近浥轻尘,“今日你还敢私自遣散了庆奴,你是怕她误了你俩的款款情深吧1
“你胡说!”浥轻尘憋不住委屈,强忍着泪意,猛地从地上站将起来,“你自己行了不忠之事,却反倒冤我不贞!慕容浅,你好没有道理1
“胡说?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昨日我在你寝殿内听得一清二楚,看得也一清二楚!”
昨日?她不过就是情急之中握了韩熙载的手,不过就是在往事的神伤里,忆及了几分墨笙的好。哪里值得慕容浅这般误会?慕容浅这样枉她,只是因为想怪罪她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浥轻尘身子一晃,剪水瞳死死盯住慕容浅,“慕容浅,你别忘了,就算韩熙载是墨笙,那也是你遣来的1
“是我遣去的又如何?浥轻尘你应该清楚,大丈夫就算三妻四妾那也是稀松平常,可你出嫁的女子却必须得守妇道1慕容浅眸中生出疏离,厌弃地冷哼一声,“我不过试探你一二,想不到,你这般经不住考验1
“好!好!很好!”浥轻尘无力再辩,辩赢了争吵也终究输了人心,她冲着慕容浅大吼道,“对!我就是喜欢墨笙,从头至尾,我都只喜欢墨笙1
“姐姐,您快消消气吧,可别说这等糊涂话了!慕容哥哥他也是太爱你了!”周莺莺上前拉出浥轻尘的袖子,带着哭腔柔声劝慰道,“仲秋那晚,慕容哥哥也是将我误当作你,才会与我发生……”
仲秋?仲秋就搅合在一起了!难怪那日在太医署慕容浅会衣衫不整的姗姗来迟,难怪……那宣儿的落水,流珠口中的那个“她”……浥轻尘的目光落到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