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嬷嬷怯怯的,看了儿子一眼。这里虽然富贵,能伴郡主和瑄大爷左右,可毕竟不是自己家呀。再有她还惦记着那双外孙。
当下传了早饭,沐瑄让人单独收拾了一桌给他们母子吃。
饭毕,雷波惦记着芦塘那边还有事要处理,不方便久留,便和沐瑄告辞:“沐大爷,小的该回庄子上去了。”
沐瑄点头道:“好。你去吧。你娘住在这里,得空了就回来看看她。”
雷嬷嬷看了眼儿子,雷波又拉着她到别处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
沐瑄请雷嬷嬷到厅上坐,又将身边服侍的丫鬟都屏退了。
“这次请嬷嬷来。是我有几句话要问嬷嬷。还请嬷嬷告诉我。”
雷嬷嬷心里一慌,忙问:“不知瑄大爷要问什么事?”
沐瑄慢慢的捻动着手中的一串数珠,平静的问道:“当初我母妃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嬷嬷可曾知道?”
雷嬷嬷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她脸上的表情并未逃过沐瑄的眼睛。他心下这一刻已经明白了。果然当年的事是有问题的。
“老奴那时候只管瑄大爷房里的事,别的事老奴也不大清楚。”
沐瑄听得出来这是雷嬷嬷的推脱之词,其实他也没有几分把握能从雷嬷嬷口中知道多少当年母亲的事。
“母妃是怎样小产的?当时有哪些丫鬟嬷嬷在跟前服侍?传的是哪位大夫?嬷嬷都没印象了吗?”沐瑄一句接着一句,似有逼迫的口吻。
雷嬷嬷慌张不安,后背全是汗,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回瑄大爷。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了,老奴实在记不是很清楚。老奴只能说自己知道的部分。”
“好,你知道些什么,记得些什么。就说这个吧。”沐瑄的语气软和了两分,又请雷嬷嬷坐下。
雷嬷嬷此刻却如坐针毡一般,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树木,望着满枝桠的绿叶,陷入了对当年之事的回忆里。
“先王妃实在是个好人。老奴进府的时候才养了我家妞儿不久,奶水还好。那时候王妃让老奴和邱氏一并看顾您。当时您十分的瘦小,又早产了半个月,先天有些不足。先王妃对我们服侍的人都很客气,时常叫我们过去询问您的情况。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三年。后来我又有了波哥儿,按理说该主动回去了。先王妃却看在我还算老实尽心的份上。只让我休息了几个月,依然进府来服侍您。”
“先王妃身子骨不好,天生又喜静,所以更多的日子是在这边的山庄住着将养。后来又传出了身孕。更是长期住在这里。”
“皇后华诞。王爷要入京朝贺。依理王妃也该一并同往的,可是王妃的胎像并不是很稳。为了安全起见,王爷便将王妃交给了太妃照顾,只带了郡主去了京城。王妃也搬回了府里住。那一年特别的炎热。王爷走后,王妃的身子便渐渐的不好起来,厉害的时候还卧床了半个来月。”
“直到那天午后。王妃突然喊肚子疼,晕倒在了太妃的屋里。太妃大惊,忙让人扶了王妃床上躺着,又找府里有经验的嬷嬷守着。到了申正的时候,便见了红……大夫请的是哪一个老奴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到了入更的时候,胎儿就掉下来了,可怜见的,已经有六个来月了,齐整整的一个小公子。听说小公子嘴唇发紫,一下来就没了气。王妃心里忧伤,又加上血止不住,一直嚷肚子疼。在床上挣扎了一夜,第二天便去了。”
雷嬷嬷说完这些话后,已经汗流满面。
沐瑄静静的听完雷嬷嬷的这番言语,波澜不惊。雷嬷嬷的这番言辞,和他这些年自己所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当年伺候母妃的那些人,怎么也不见呢?不管我怎么打听他们,一点音信也没有?”这才是沐瑄最大的疑惑。
雷嬷嬷垂着眼睑道:“王妃走了,太妃大斥跟前的人伺候不尽心,便将跟前的人给撵了个干净。王爷回来后也撵了一批人。”
雷嬷嬷至今还记得当时负责给王妃熬药的小丫头小鹊吊死在南群房的事。关于小鹊的事当时传闻甚多,雷嬷嬷也听到过几句。不过小雀的死,雷嬷嬷此刻却半个字也不敢说。王府是个深潭,她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想再陷进去。她想活到六十岁,还想看见孙子孙女娶亲,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雷嬷嬷当年只负责照顾他,不大清楚母妃房里的事也在情理之中。沐瑄不再追问下去,沉思良久才又问:“嬷嬷可知道当初母妃身边那些大丫鬟的下落?”
雷嬷嬷摇头道:“不大清楚。当初从王府出来后,老奴和夫君辗转了好几次,才最终定了下来,和以前的人并没什么联系。”
沐瑄静静的盯着雷嬷嬷瞧,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嬷嬷下去休息吧。要是我想起什么再来问嬷嬷的话。”
雷嬷嬷忙起身来告退。
沐瑄背过了身子,双目合闭。母妃走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尚满五岁的稚童。只知道伏在母妃的棺木上痛哭,太妃见他可怜,又亲自带过他一阵子。母妃走后,他痛哭了几场,更添了病症。家里就时常医药不断,他至今还记得大丫鬟哄他吃药时的情景。
第二年七月,乌氏便进了门,成了他的继母。距离母妃走后,刚过了周年不久。而他的身子一直病怏怏的,王爷便和太妃商量,把他寄养在了普慈寺,从此拜在圆空师父名下。
又过了一年